林霄跟衛遼不是同一類人，他不是天真的小白鼠，所以，他絕不會像衛遼那樣那麽單純，到死才認清自己這一生卑微的棋子身份。

  琪亞娜的臉色悠然一變，變得十分的複雜，久久不語。

  最後，琪亞娜緩緩道：“你怎麽會突然這麽想？你在聖靈史記裡究竟看到了什麽？”

  林霄也不再隱瞞，沉聲道：“我看到了衛遼的結局。”

  琪亞娜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表情也更加複雜了。

  “我跟衛遼都是你的門徒，我想，這九百萬年裡，你已經收過無數個門徒了吧，而且，對於每一個門徒，你肯定也都會對他們說，他們是你唯一的且最親密的門徒，所以，每一個門徒，在你眼裡，都沒什麽兩樣，都只是你的棋子而已。”

  琪亞娜怎麽也沒有想到，林霄的運氣居然能好到這種地步，能在無數頁的史記篇章裡，一下子就翻到了這麽要命的一頁，這種運氣，好到就像是命運提前安排好一樣，就連琪亞娜都不得不服。

  既然林霄已經看到了，琪亞娜也就不需要再遮掩了，她馬上就恢復了她一貫的冰冷。

  “繼續說下去。”

  林霄此時的心情，真的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但他也同樣維持了表面的鎮定，因為，他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太難堪。

  “當年你對衛遼說，任何感情都是要看價值的，衛遼因為不夠優秀，他的價值，不值得你耗費精力去救他，那我呢？難道我的價值就夠了？”

  “當初我被眾神圍攻，打碎了玉碎之鏡，不止是我，整個聖光世界的生靈都幾乎滅絕，我不是衛遼，我很有自知自明，救一個人你尚且不願費力，那就更別提救一個世界的人了，你會為了救我而回檔全世界，你覺得我會信？”

  啪！啪！啪！
  琪亞娜拍起了手掌，她狐媚般的笑眼眯成了一條美縫：“說的真好，沒錯，這九百萬年來，我的確收過很多門徒，多的連我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他們當中確實有很多實力遠超我意料的天選之才，絲毫不比你差，有的甚至比你更強，但若是論聰明，卻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你的。”

  說到這裡，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道：“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過我，你是第一個。”

  林霄神情漠然，他的確很聰明，所以，他從來不會高估自己在別人心中的份量，尤其是像琪亞娜這種強大到能將天神都視為螻蟻的女人。

  這種女人，對她尊敬仰望就夠了，千萬別在心裡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越希望，越期望，越盼望，越指望。

  那最後，她就一定會讓你越失望！
  琪亞娜緩緩道：“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已經跟你說過了吧，回檔整個世界，並非出自我的手筆，而是你體內所帶的那個X系統，她選擇了你做她的主人，這可跟我沒關系，她是個充滿不確定性的系統，就算是我也無法完全掌控她，所以，她到底是真的將你和全世界復活，還是在把你當衛遼一樣，你該去問她才對，問我可沒用。”

  林霄怔住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系統守護靈小夢，已經很久沒有跟他說過任何話了。

  他第一天登陸遊戲的時候，繼承了X系統，那時候，系統守護靈告訴他，她叫小夢，會陪伴他往後的遊戲征途，之後又偶爾指點了他幾回系統用法，等到林霄徹底熟悉系統流程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主動跟林霄說過一句話了！
  “不對！你在混淆概念，你很清楚我現在到底是死是活，你只需要回答我就可以了，為什麽還要推給小夢！”

  “哎……”見騙不到林霄，琪亞娜故意歎了口氣：“沒錯，我的確可以告訴你答案，但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林霄愕然。

  馬上，琪亞娜就又笑了：“其實，你也不必太糾結，我可以答應你，等到蒼鯢異變來臨，神國之戰開啟時，我就一定會告訴你答案的。”

  蒼鯢異變如果不出意外，會在第一個玩家達到六十級左右時發生，林霄現在已經43級了，以他這一世的升級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達到了。

  林霄忍不住在心裡發出了一聲苦笑，他很怕自己會跟衛遼一樣，拚到最後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已經死了，別人只是用元氣吊著他一縷幽魂，給了他一個虛假的軀殼，利用他這個死人，實現自己的目地。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一生，將是多麽的可悲可笑啊……

  林霄咬牙道：“好！蒼鯢異變時，你一定要給我答案！否則的話，我不管你在下什麽大棋局，我都一定掀了你的棋盤，咱們一拍兩散！”

  琪亞娜的臉沉了下來：“你知道有多少人夢想成為我的門徒嗎，你敢這樣跟我說話！”

  林霄卻毫不客氣道：“只要老子不在乎這條命，這個世上就沒有老子不敢說的話！”

  林霄的話粗魯蠻橫，半點面子都不給。

  琪亞娜氣的嘴角一陣顫抖，但最後，她卻笑了。

  “很好，我總算是收到一個有脾氣的門徒了，好徒兒，為師真的很欣賞你，你放心，為師別的不敢對你保證，但是，有一點卻可以，那就是，如果將來你死了，我一定不會像對待衛遼那樣，我會讓你在死前知道所有的真相，不管你問什麽，我都會回答你。”

  說完，琪亞娜轉身就走。

  “那本聖靈史記你就自己留著慢慢翻好了，要是你的運氣一直這麽好，那麽你就可以得到更多驚喜，還有，聖泉的秘密，千萬別再被別人偷聽去了，十天后，我帶你去聖泉！”

  琪亞娜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

  林霄對著空空的峽谷，舉頭望月，良久，長長的歎了口氣。

  就在林霄黯然惆悵時，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腦中毫無征兆的響起。

  “主人，越是面臨絕望，就越應該緊抓希望不放，哀莫大於心死，任何艱難都只是暫時的，可一旦你放棄了鬥志，那就真的輸定了啊！”

  林霄的心猛然一顫。

  小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