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軍的狀態怎麽樣？他懷疑你了嗎？”夏若琳問。

  “他？”夏瑜道：“一個自以為聰明絕頂的白癡。他故意騙我，少分我錢，我只要稍微假裝對錢的數目有些懷疑，他就慌的六神無主了。他現在一門心思只是想要控制我，欺騙我，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夏瑜會不會發現’這件事上了，根本沒有心思來懷疑我。”

  “乾的漂亮，針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策略，這招高明。”

  “呦！”夏瑜嘴角一掀：“你誇我啦？真難得，這好像是你第一次誇我吧？”夏瑜笑著倚著水管，假裝懶散，目光敏銳地盯著入口處的人，查看所有路過的人的頻率，以防自己被盯梢。

  夏若琳道：“這沒什麽，黃軍這種淺碟子如果你都唬不住，那你乾脆也不用幹了。況且，這樣確實比較高明，如果是我，也會這麽做。”

  夏瑜笑了：“夏警官，我現在是過街老鼠，全世界的人都看不上我，說實話，也就和你通電話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還是一個好人。”夏瑜的語氣突然軟了下來：“雖然你這個人對我挺刻薄的，但是……聽到你的聲音，真的能讓我安定下來。”

  夏若琳停住了幾秒鍾。

  幾秒鍾裡，夏若琳的心裡受到了一絲觸動。

  她完全知道夏瑜的身世，她徹底地，從頭到尾地調查過夏瑜。她已經知道了，在她找到之前，夏瑜根本就不是混混，相反，是個蠻堅強、很陽光的小夥子。

  他的生命坎坷，但是一直堅強自信，喜歡籃球和音樂，幾乎沒有朋友，曾經養過一隻狗。狗死以後，他因為太傷心，一直不敢再養狗。

  平時總是表現的玩世不恭，但是有時候，還是蠻可靠的。

  夏若琳知道，夏瑜這樣的問題兒童，其實不是天性很壞，但是這樣沒有管教地放蕩下去，學壞的幾率很大。

  幾乎所有的壞孩子，他們之所以走入歧途，都和環境、教育有關。

  要麽是家長的教育缺失、要麽是沒有親人陪伴，過早流入社會，要麽是……

  不管怎麽說，雖然自己不太喜歡夏瑜這種沒有規矩，沒有教養，喜歡惡作劇的淘氣包子。但是，不可否認，自己和老z將他帶入了一個本來不應該屬於他的生活。

  她突然感覺自己對夏瑜有一絲愧疚。

  “夏瑜。”她的聲音冰冷無情：“不要在工作時間談論私事。臥底探員，心靈要堅強，不能像是孩子一樣到處撒嬌。我不是你媽媽。”

  “呵呵。”夏瑜一笑：“我就是喜歡你這種冷血無情的口氣。”

  “好了，我掛了，任務繼續，想辦法接觸貨源。”夏若琳趕緊掛斷了電話，她其實不太知道應該怎麽面對夏瑜。

  夏瑜看了看電話：“這小妞今天怎麽了？”

  不管怎麽說，聽到了夏若琳說他是“同志、戰友”，夏瑜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他太需要認同了。

  他這輩子一直都在積極地爭取別人的欣賞和認同，結果好不容易有了超能力，有了功夫，就要成為籃球英雄了，結果又不得不成為了臥底。

  現在，他有戰友了，哪怕自己戰死了，也有人知道自己曾經戰鬥過。夠了。

  夏瑜沒想到夏若琳能那麽斬釘截鐵地說自己是“戰友”，這讓夏瑜感覺倍受鼓舞。

  夏若琳這一句“戰友”，比黃軍喊一天“親爹”都管用。

  當天傍晚放學，夏瑜今晚不用去訓練，也沒有生意，突然想去打打籃球，於是興奮地來到了籃球部。

  走進換衣間，自己的衣櫥跟前，夏瑜站住了。

  自己的衣櫥鎖頭被撬開了，裡面放著一隻髒拖鞋，自己的東西都不見了。

  夏瑜正在發愣，這個時候，一個人走了進來，看到夏瑜，愣了一下。

  “啊……夏瑜。”趙強驚訝地看著他：“你……你來了？”

  “趙強啊！”夏瑜高興地道：“怎麽樣，這幾天有比賽嗎？”

  趙強機械地點點頭：“你……”

  “我……”夏瑜也感覺有些尷尬，笑著道：“想回來，和大家玩玩。”

  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打鬧聲，蘇文茂、穆青峰和安迪，三個人打打鬧鬧地走了進來，一進來看到夏瑜，所有人都收起了聲音。

  蘇文茂皺皺眉，去自己的櫃子前面，開始不做聲地收拾東西。

  安迪仰著頭，路過夏瑜的時候故意撞了夏瑜一下：“哎呦，對不起！”安迪挑釁地道：“我沒看到咱們聖保羅的茬子在這裡，你不會打我吧？”

  夏瑜臉色有些尷尬：“安迪……我……”

  “唉！別別！”安迪立刻道：“您可別這麽跟我說話，我受不起！哎呀，您是什麽人物？聖保羅最凶狠的扛把子啊，打架插旗，誰見你不尿褲子啊？看看您這頭髮，嘿，帥！”

  夏瑜的臉一陣發燒，點點頭：“我走了，再見各位。”

  “您老慢走！以後少來，就因為你，我們這裡得費好幾桶消毒水呢！”

  門口的穆青峰道：“你確定了以後要當混混？就算你條件不好，當不了籃球手，也可以做別的啊？”

  夏瑜看著穆青峰，疲憊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趕緊滾犢子吧！我們這裡可沒人給你保護費！”安迪大聲地罵了起來：“你丫再敢來我們球館，我踹死你！”

  羅毅也走了進來，見到這個情況，和趙強一起攔住激動的安迪。

  夏瑜走到門口，蘇文茂道：“夏瑜。”

  夏瑜回過頭。

  蘇文茂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你應該慶幸。”

  夏瑜沒說話。

  蘇文茂繼續道：“安迪是對你有很高的期望，真正地指望過你，才會這樣。如果你在他心裡就是個垃圾，他才不會對你這麽上心，根本懶得和你說話。簡單地說，你讓他失望了。”

  蘇文茂回過頭，看著夏瑜。

  夏瑜點點頭：“我……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了，你們……加油，打出好成績。”

  安迪的一隻球鞋飛了過來，兩個人攔著他在裡面激烈碰撞：“媽的用你管？好成績壞成績都是我們自己的，跟你有個雞毛關系？少特麽裝自己人，趕緊給老子滾蛋！”

  夏瑜沒說話，走出籃球館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教練爾東風，站在一個角落，默默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