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再一轉身，夏瑜人已經在後面的窗口了，大喊一聲：“咱倆扯平了！”然後一頭鑽了出去。

  “夏瑜，為什麽給傑克通風報信？”夏若琳在電話裡問，語氣之中帶著慍怒。

  “大姐，你抓一個非法持槍的家夥，能把他怎麽樣？”

  “那還用問？拉他坐牢啊！你知不知道，要親自抓到他自己犯法，人贓並獲，有多困難？我們盯了他好久了！”

  “非法持槍，一個人都沒打到，能判幾年呢大姐？”夏瑜道：“一年半載之後，人家搖搖晃晃地從監獄裡走出來，在黑幫看來，那不是坐牢，那是去鍍金！和做生意的去什麽ibm深造是一個效果！況且，傑克這樣的家夥多如牛毛，你這輩子都抓不完，搞不掉他上頭的大哥，這些人都是野草，春風吹又生，你的監獄都未必夠地方給他們住！”

  “那你的意思，我們警察都可以下崗了？黑社會乾脆合法算了？”

  “不是。”夏瑜道：“我的意思是，不要給黑幫的水攪渾，他們現在自己出了問題，自己人要清理自己人，這對我們來說是機會。我們要做的，是趁亂摸魚。傑克還有利用價值，搞他不如騙他。如果這片換了一個有腦子的家夥來，那對我們才是打擊呢。”

  “你到底要幹嘛？”

  “我要打的他們吃屎。我會挖出他們背後的大人物，一網打盡。”

  “希望你說到做到。但是，以後你行動之前拜托先和我們打聲招呼！”

  “大姐，我是臥底，我要不要寫份報告給你啊？”

  “你是臥底，但是也得有紀律，不能脫離組織，自己為所欲為。”

  “你到底是懷疑我的人品，還是懷疑我的能力？”

  “我懷疑你根本就沒想過和警方合作。”

  “我不說了，遲點打電話給你。”

  “喂？喂喂？”

  夏瑜掛斷了電話，走上了一輛夜班公交車。

  第二天是周末，夏瑜沒有去學校。

  即便不是周末，昨晚出了那麽大的事兒，他斷定，黃軍那個龜孫，是打死也不敢去學校了。但是自己，必須找到他。

  夏瑜走在一個電動城裡，到處尋找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電動城裡人頭攢動，很多人都在這裡玩，年輕人居多，而且是學生居多。他們紛紛投入在激烈的戰鬥或賭博中，不能自拔。夏瑜看了一眼，其實成年人也不少，很多都是二十幾歲，甚至年紀更大的人，也在這裡揮汗如雨。

  電動城分成兩個部分，最大的部分，是賭博區。在賭博區裡，人們玩的都是類似於賭博的遊戲，贏的越多，收獲越多，輸的越多……就越是深陷其中。

  夏瑜不能理解，人家老板弄出這麽大的場子，人吃馬喂，還要付水電費，會讓你贏錢？會讓你成為幸運兒，帶著他的大把鈔票心滿意足地離去？那老板的腦子不是進水了嗎？所以，在這裡，沒人能贏，記住，沒人！

  也許有的人會反駁，說我親眼見過誰誰誰，一個晚上贏了幾千塊、上萬塊，come　on！你問問那個家夥，他贏了之後做了什麽？吃飽喝足，肯定還是躍躍欲試，趁著自己手氣好，運氣硬，再來玩。而下一次，他肯定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沒有人贏了之後就收手，沒有人。

  老板不是傻子，每天來幾個人吃幾個人，他賺個屁啊？誰也不會和他玩了，就像是打麻將的高手，也不會每次都把麻友贏的內褲都輸光，偶爾放放水，讓你贏一次，你好繼續跟他玩。這裡也是一樣，你看到某個人中了頭獎，遊戲幣跟潮水一樣湧出，興奮地嗷嗷叫喚，臉也紅，聲音也大了，手舞足蹈……不用擔心，他就這一陣子，遊戲城的老板是很淡定的。

  第一，他等於給自己打免費的廣告。所有人看到他贏了，都會很羨慕。哎呀，這家夥的手氣真好，一下午贏了五千多，夠買蘋果手機的了。這樣就會有更多的小白鼠奮不顧身地投入進來。

  第二，贏了的家夥，那筆錢遲早要還回去的，因為贏了之後還想贏，這是人的本性，沒人抗拒的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態，但是卻是不變的法則。每個贏過大把鈔票的人，最後還是會輸回去，他可能幾天不玩，幾個星期不玩，但是絕對不會從此罷手，永遠不玩。只要你玩，呵呵，朋友，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還有，你的那份，也該交給我了。

  所以，老板穩賺不賠，永遠不會虧本。玩家永遠都是輸家，有過階段性的小僥幸、小勝利，但是歸根結底，你的錢還是給老板預備的。

  夏瑜本來不喜歡這些玩意，他甚至不太接觸電動遊戲，因為什麽？窮嘛！

  此時的他看著那些缺心眼子在賭博機器前面，像是一個個失去的大腦的幽魂，或興奮的嗷嗷叫喚，或堵著氣啪啪地拍打機器，或努力地表現自己輸得起，讓老板繼續賣給自己籌碼……他搖搖頭，走向了另外的一片區域。

  這片區域就稍微……稍微……好一點。這裡是純粹的遊戲區，有打地鼠啦，投籃球啦、跳舞機啦、射擊遊戲、卡牌遊戲……等等等等，但是夏瑜唯一能玩一玩的，還是最古老，最原始的，接機。

  這裡的人就是純粹是為了玩而玩的。

  夏瑜在一台機器前面坐下，掏出一個遊戲幣，投了進去，按下開始鍵，立刻蹦出來一個充滿了人物頭像的畫面。他傻袍子一樣看了半天，選擇了幾個人物，準備開始戰鬥。

  這裡對夏瑜來說，是十分陌生的，夏瑜表面上在和機器裡的家夥們戰鬥，實際上，眼睛一直盯著門口的位置，他在等一個人，一個自己必須等到的人。

  夏瑜笨拙地和電腦裡的人物戰鬥著，但是奇怪，自己打敗幾個人之後，立刻還會出現對手，一個死了又一個，一個死了有一個，好像永遠都打不完似得，而且最後總有一個家夥幾乎全程開掛，把自己打的媽都不認得。

  這個時候，夏瑜的身後站著一個小孩子，一臉鄙視地搖搖頭：“唉，真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