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來這裡的時候,有一年,也是梨園有人來演出,那個時候來了很多大人。”
“那次也死了人,只不過死的是台下的某位大人,就和今天那位……一樣,頭直接從脖子上掉了下來,當時就有人封了門,說要調查凶手。”
那天晚上,她因為身體不舒服睡不著,聽到了外面有聲音,就起身去查看。
原本該在外面看管著的那些武士都不知道去了哪兒,整個舞館空蕩蕩的,她來到了院子裡。
“我看到了一個怪物。”她聲音帶著顫抖。
“殿下,您見過去了殼的田螺嗎?”
“你說死的還是活的?死的我見過,還挺好吃,麻辣小田螺,很絕。”
少女:“……”
她動了動嘴唇,最終不知道怎麽接話,垂下頭去,重新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
“那個怪物就像沒了殼的田螺一樣,很大,特別大,它在溫泉裡從裡面爬出來,可是她卻長了一張人臉。”
少女臉上再次浮現出驚恐。
“而且那張臉,分明和花魁娘子一模一樣!”
謝邀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很有可能花魁娘子不是人,而且你之前說花魁娘子一定是梨園出來的,梨園的人就一直戴著鬼面具嗎?你見過他們有人摘掉面具嗎?”
少女搖頭。
“我沒有見過,聽說那些大人只有來我們這兒的時候,才會一直佩戴著面具。”
沉默了一會,少女又說道:“剛剛我就看到花魁娘子在樓上看到了我們,可是只有一張臉是她……”
謝邀琢磨了一下,道:“那她要是田螺的話,她怕不怕鹽?”
沒有殼的軟體生物應該都挺怕鹽的吧?
少女接不上話,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鬼面具上的圖案你知道是有什麽藝術淵源嗎?”謝邀轉移了話題。
他發現了,這裡的人……不是,還不一定是人,挺沒意思的。
“我不清楚,但或許和豐收女神有關吧,他們跳的舞是祭祀舞以前會在舉辦廟會的時候跳,我小的時候見到過,不過不是在這裡,我不是這個鎮子的人。”
“哦……樹上這些許願的牌子是什麽情況?”謝邀感覺到這個少女口中應該也沒有什麽別的線索了,就問了一下她身後的櫻花。
少女回頭。
“您說這個呀,這好像是以前種在廟宇前的櫻花,這顆櫻花有些年頭了,所以人們喜歡來這裡許願,這上面還有我來到這裡的時候掛的牌子,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良人,安安穩穩的過了這一生。”
“願望挺好,祝你實現。”謝邀轉身,再次走了回去。
這次他身後的那個少女並沒有再攔著他,只是在樹下喃喃自語。
聲音順著風飄進了謝邀的耳朵,有些斷斷續續的。
“為什麽,為什麽不肯聽我的勸呢?”
謝邀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肯定是要去最危險的地方查看的。
再者說這小姑娘也不一定就沒有別的目的,她知道了那麽大的事情還能活到現在,要麽是花魁娘子有意放養,要麽就是她自己早死了。
再走回去踏入門內的時候,謝邀特地回頭看了一眼。
樹下的少女已經消失了,只有樹上掛著的紅繩穿著的紅色的牌子,在風中晃動著。
謝邀收回目光,回到了樓裡。
花魁娘子正好踩著木屐下來,見到他之後,露出笑容。
她臉上的妝還是沒變,不過頭髮都披散了下來。
“殿下去哪兒了?我正說找你找不到呢,外面危險,還是不要亂跑了。”
“人呢?”謝邀問道。
“您說誰?”
“我是說樓裡的所有人,為什麽這裡看起來清清冷冷的,不是來了很多人調查嗎?他們人呢?”
花魁娘子聞言恍然。
“他們啊……這誰知道呢?以前就聽說過這棟樓還有另外一番天地,或許他們是去了那一邊呢?”
說著,她彎起眉眼,笑盈盈的看著謝邀,懶散的倚在樓梯處。
“殿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謝邀和她對視,片刻,他點頭。
“好啊!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花魁娘子頓時笑著走下來,拿起了一盞紅燭點亮。
“您說,一邊說咱們一邊去,殿下跟我來!”
謝邀跟著她上樓,兩個人走的都很慢。
“剛剛,有人說你是個田螺。”
花魁娘子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後笑得花枝亂顫。
“所以您覺得我是什麽?”
說著,她停了下來轉過身。
她身材嬌小,個子不高,比謝邀踩了高了兩個台階,才和他平視。
“不好說,反正不像人。”謝邀很誠實。
花魁娘子再次笑起來。
“是啊,來了這兒,還有誰會是人呢?殿下不會以為自己是人吧?”
她眼中終於浮現出了不加掩飾的惡意。
謝邀現在可以確定,他在溫泉那兒收到的目光,應該就是來自面前這位花魁娘子的。
不過不是人……
謝邀若有所思。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的魂魄,和身體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