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伸出手,掐斷了她的脖子,將她的靈魂和血肉吸取。
“如你所願。”她冷淡的道。
一道符咒打來,鬼新娘迅速的躲開。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來人,身影快速的消失。
張月凝渾身散發著青灰色,帶著僵硬的色澤,指甲都變成了黑色且尖銳,整個人看起來比鬼新娘還像個鬼。
她身後跟著一群僵屍,手裡拿著的都是綠色的符紙。
一群穿著製服的警察拿著槍支穿梭過來,為首的那個人,有著一張極其熟悉的面孔。
林書鷹擦了擦臉上的傷,目露擔憂的看著張月凝。
“您的狀態越來越糟糕了。”
張月凝眼珠子微微動了動,半晌,她才開口。
“無妨。”她聲音變得沙啞難聽,甚至說話都很困難。
“我死的時候,至少會拉上一個鬼皇。”
林書鷹抿唇,閉了閉眼睛。
“可是……什麽時候能結束呢?”
什麽時候能結束呢?
張月凝也想知道。
她回頭看著自己的同門,在她身後的這些僵屍隊伍裡,有她的父親,爺爺,有她的師兄,師弟。
曾經她以為的那些,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場荒誕。
她曾經選擇走上邪門歪道,只是想要證明她的力量。
她甚至信誓旦旦的,囂張的,留下了那本邪書,然後跑出去逍遙自在。
然而當災難降臨的時候,她的家人師門,毅然決然選擇修煉邪書上內容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錯的太離譜了。
父親說,是他們狹隘,哪怕以邪術,只要行的是正義之事,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呢?
張月凝想,不是的,是她錯了。
她回去了,他們接納了她,他們一起戰鬥,努力的為身後那些普通人開啟一片,能夠容他們生存的安全區。
但他們都慢慢的變成了僵屍。
一開始一些人還能說笑,後來他們就再也沒有了意識。
張月凝只能憑借著僵屍等級來壓製著他們,帶著他們去戰鬥。
可是他們還是太弱了。
如果他們早知道那場遊戲是神明給他們的救贖,給他們的最後一線生機,他們一定會牢牢的抓緊,拚盡全力也要從那些鬼怪手中搶走那些力量。
不至於……在那場戰鬥中,輸得一敗塗地,鬼怪的分割了神明留下來的力量,掌控了局面。
張月凝僵硬的拍了一下林書鷹。
“我們應該不會回來了,你們小心。”
林書鷹哀傷的目送著他們遠去。
“走吧,我們要繼續巡邏了。”
謝邀拍打著翅膀,更加沉默的跟上了張月凝。
到處都是那些鬼怪。
張月凝帶著僵屍隊伍越走越遠,周圍的鬼怪和鬼怪等級也越來越高。
有僵屍已經被分屍了。
但哪怕他們屍骨不全,只要頭還在,就仍然頑強地堅持向前進,跟著張月凝。
他們身上的道袍早就已經破碎不堪,完全分辨不出來,這些人曾經都是天師。
張月凝意識越來越差了,她正在快速的進化成女魃。
她會帶來大地乾涸,會帶來赤色的火焰。
紅色的蝴蝶被火焰灼燒了大片,大地中的陰氣也被燒散,可是相比起偌大的國土來講,這太微不足道了。
張月凝終於來到了她的目的地。
葦縣。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戴著口罩,相比起外界,這裡看起來簡直像是世外桃源。
但前提是他們沒有拿下口罩。
摘掉口罩後,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們嘴角裂開的痕跡。
這是神明庇佑他們的前提。
每一個加入聖教,想要被神明庇佑的人,都得用刀子把自己的嘴巴劃開,而且當傷口愈合了還要重新劃開,反反覆複,才能在這片土地上活下去,像人一樣的活下去。
只是人,不長這樣。
張月凝張開雙臂,她拿出了破損的天師印,扔出了,從一開始就已經準備好的……引雷符。
女魃帶動著雷霆,由天師印做最後審判,引起天罰。
她衝進了這個小鎮。
電閃雷鳴的景象宛如末世降臨,無數雷霆從天而降,整個世界都被照得恍如白晝。
裂口女不得不出現在城鎮的上方,然而這樣的雷霆之威,她也只能倉皇逃竄。
女魃意在毀了她的領地,沒有這些人的信仰,裂口女不值一提。
她很快會死在其他厲鬼的分屍下。
當雷電消散,整個城鎮都只剩下了黑漆漆的廢墟。
以及還站在廢墟中的那個渾身焦黑的身影。
謝邀揮動的翅膀飛了過去,有風吹過去,那個身影直接化成了煙霧。
他穿過這個小鎮,穿過被各處鬼怪佔領的城鎮。
他看到有一些鬼童,像是玩玩具一樣的玩著那些鮮活的生命,他們被剝皮抽筋,引起鬼童們嘻嘻哈哈的笑聲。
他看到在封閉的村落裡,有許多人們朝聖而來,他們交出自己的一切,聽從河神的指揮,互相殘殺,殺死妻兒,殺死愛人。
然後獲得活下來的機會。
他重新回到了安全屋,他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