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哭了很久,到後面整個人都麻木了,一直沉靜的情緒裡緩不過來。
謝邀就一直等著。
兩三個小時過去了,柳青青終於將目光看向了身邊的謝邀,像是剛剛反應過來。
“你怎麽來了?”
她聲音沙啞的幾乎吐字不清。
“聽說你得到了眷顧。”
謝邀的話,像刀子一樣,讓柳青青本來已經痛到麻木的心,再次痛哭起來。
她捂住臉,聲音哽咽。
“是啊……你也覺得那是好事嗎?”
或許是因為他說話比較難聽,他身下的椅子又斷了。
謝邀淡定地站起身來,一腳踩在水上,有些控制不住身形的,朝後仰去,他手很快的,用傘撐住了地面,一個轉身,極其漂亮的站在柳青青面前,絲毫看不出狼狽。
“禍福相依,這是定律。”
柳青青一滯。
她隨後抬起頭來,喃喃道:“那為什麽是我呢?因為我運氣好?”
“我運氣不好,也死了爹媽。”
謝邀聲音平靜,看著柳青青的目光和以往也沒有任何不同。
“既然選中了你,那就嘗試著去控制,控制不住,就遠離無法承受代價的人群。”
“已經這樣了,你只能接受。”
柳青青嘴唇顫抖,她想要聲嘶力竭地質問他,是以什麽樣的狀態來跟自己說這樣的話?
她的痛苦和絕望,又怎麽是別人能理解的?
憑什麽,他可以站在這裡,那麽冷淡的說出這種話?
就算他的父母也死亡了,可是和她的情況一樣嗎?是她害死的她的父母!
未經他人苦,憑什麽勸他人善?
可她又很清楚。
他說的是事實,不是勸她。
因為是事實,所以很難聽,也很難看。
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選擇,除了接受,還能怎樣?
“這也不是你的錯。”謝邀斟酌了一下,語氣平緩,道:“誰也不好說這件事情的對與錯,我知道你會很痛苦,也不必放下,但總要開始。”
“你是獨生女對吧?站起來去處理一下後事吧,你父母並不怨你,你也看到了他們也很牽掛你,只是說不得,也碰不到。”
柳青青沉默。
她隨後僵硬的起身。
“怎麽處理?”
謝邀沉默。
他的父母確實在他小時候沒了,但他也沒有處理過後事……因為林父林母幫忙處理了。
“先去交警隊,把這個事故了結一下,讓他們那邊報給保險公司,然後給殯儀館打電話,將屍體送去火葬場暫時安置在,然後通知親朋,應該是這樣。”
“哦,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還需要先定個墓碑。”
柳青青點點頭,走在前頭。
外面的雨本來下的挺大的,柳青青看著也不像想打傘的樣子,謝邀於是眼睜睜看著天晴了。
從醫院的上方向前方擴散開來,柳青青所過之處,連地上的積水都快速的滲下去了。
但等他走過去的時候,地上的水忽然又返了出來,吐了他一腳。
謝邀:“……”
也不必這麽對比好吧。
柳青青出去打車,本來下這麽大的雨根本就沒有車會出來,雨才剛停,還得等好一會兒,可能才會有車,門口還有一對情侶正在焦急的等車。
但謝邀打開手機,立馬就有一輛網約車接了,而且兩分鍾內就趕到了。
柳青青和謝邀上車,去了一趟交警隊,照流程處理了一下事情。
一起來處理的還有其他的車主最近的雨比較大,有些車可能就進了水,停在路上不好開,都是被交警隊拖走的。
柳青青辦事的速度有多快,旁邊的其他車主就有多倒霉。
不是輪到他們的時候電腦忽然死機,就是簽字的時候不小心一個用力把表格給弄爛了。
要不就是屁股底下的板凳忽然就裂開了,人直接轉去了醫院。
柳青青看起來越發的沉默。
出了交警隊的門,她不想動了。
“我……”
“沒有關系,給殯儀館打電話叫車吧,總不能讓我給你父母收拾後事。”
柳青青勉強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怕回頭要給你辦後事。”
“那不會。”謝邀篤定道,“我身手很好,非要出什麽事的話,我也不可能會因為倒霉而死。”
柳青青沒再吭聲,撥通了,從剛剛交警隊一個掃地阿姨手裡要來的殯儀館的電話。
他們再次回了醫院。
在此期間,路上又有別的車輛相繼出事。
只是沒有人員傷亡。
只有他們這輛車非常幸運的,躲過了每一個出事的車輛。
柳青青抿唇,咬著牙下了車,和剛好趕到的司機聯系上,把父母的屍體接進了車裡。
去火葬場的路上,車不多,沒出什麽事兒。
忽略掉車裡的情況的話。
謝邀面不改色的把花圈上面,不知怎麽別上去扎了自己的針給抽出來,掰彎,扔掉。
他順手還把存著屍體的擔架車稍微挪動了一下,從自己的腳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