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掃過小野豚僵硬的屍體,凜人沉默起身,離開腳下法陣。
摘下蓑衣,脫下裡面的鬥篷。
凜人沉默著,走到赤裸女人的身前,拿著鬥篷,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
“抱歉啊!村子裡出了這樣的敗類。”
女人有氣無力的轉過腦袋,看著凜人稚嫩的臉,艱難的搖了搖頭。
“不是.你的錯,孩子。”
凜人偏過腦袋,沒有說話,此刻的他有點畏懼這個女人的目光。
伸出雙手,將氣若遊絲女人抱起,走到捆在椅子上的男人身邊,小心翼翼的放下女人,又將男人身上的繩子解開。
男人的身體已經冷了,渾身上下的關節僵硬無比,一直保持著坐姿。
凜人歎了口氣,使出蠻力,強行將男人的身體掰直,平放在女人身側。
做完這一切,凜人不再看這對並排躺在地上的男女,緩緩起身,走到小野豚的屍體旁,帶著他的屍體離開了屋子。
給這個女人一點告別的時間吧。
畢竟,她的生命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屋子裡,女人緩緩轉過臉,看向自己丈夫,看向他那雙死也合不上的眸子;眼角,淚水如小溪一般順著鬢角不斷滴落。
女人滿是紅腫的手,一頓一頓,緩慢而決絕的伸向丈夫的手,最後,緊緊握住,再也不分開。
門外,凜人正面無表情的處理著後續。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這宗慘案,是雨隱村的人乾的。
從一個個房間內拖出或被糟蹋,或被虐殺的村民屍體,將他們整齊的擺放在村子中間的空地上。
又將小野豚屍體的膝蓋折彎,讓這個罪魁禍首跪向村民的屍首。
隨後,依法炮製剩下四人的屍體,讓他們整整齊齊跪成一排。
扯下幾人上衣,凜人取出一根大號的千本。
以千本為筆,以小野豚的後背為紙,凜人神情肅然,專心致志的書寫起來。
“小野豚,雨隱村上忍,山椒魚神達的手下。
秘密執行山椒魚半藏的暗線計劃,幫助阿隆潛入霧隱村。
帶領三名手下,虐殺湯之國村莊一百零三口村民,行徑殘暴,天理不同。”
就在凜人寫下這些內容的瞬間,他的舌頭忽然變得灼熱無比,上面的咒印,發動了!
眨眼功夫,無數黑色絲線從舌頭上爆發開來,密密麻麻,徑直將他的腦袋射的千瘡百孔。
黑色絲線射出凜人腦袋後,力量不減,再次向著四面八方爆射出去,直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死咬著牙齒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的凜人,表情扭曲,緩緩抬頭,露出了那張千瘡百孔無比猙獰恐怖的臉。
伸手揩掉鼻孔中冒出的腦漿,凜人咬牙切齒的看著小野豚的後背。
“瑪德,痛死老子了!腦漿被攪勻乎原來是他媽這種感覺。我記住了,山椒魚半藏!山椒魚神達!”
可即便這樣,凜人依舊顫顫巍巍的撿起掉落的千本,艱難的挪到了阿隆的背後。
“阿隆,雨隱村暗子,十二歲。
暗線計劃中,將以戰爭孤兒的身份潛入水之國霧隱村。
參與屠殺、玷汙。焚燒村民和村莊。”
隨後,凜人又將整個計劃的罪魁禍首,具體人數,全部寫到了剩下三人的背上。
他要讓全忍界都知道,雨隱村的山椒魚半藏,山椒魚神達,是什麽樣的貨色!
即使這個計劃大大增加了他暴露的可能性,即使寫下情報讓咒印發動,讓他痛不欲生,他也在所不辭。
如果不這麽做,他良心難安。
他到底還是個穿越者,有著自己的底線和良知,無法對這種泯滅人性的行徑置若罔聞。
忙完這一切,凜人起身,依照水熊教導的忍者知識,從容不迫的將自己存在的痕跡抹除,最後,回到那間讓他內心煎熬的屋子前。
屋內,隱隱傳出啜泣聲,哭聲中,滿是彷徨與茫然。
凜人頓了頓,隨即推開房門。
伴隨著吱呀一聲輕響,哭聲陡然停止,屋內,一個臉上塗滿鍋灰小孩猛地轉過頭,蓄滿淚水的大眼睛裡,寫滿了恐懼和警惕。
“你你別過來!”小孩雙手握著不知從哪裡撿來的苦無,蹩腳的豎在身前,宛如受傷小獸般齜起牙齒,努力展現自己可笑的凶狠。
“梨衣,不.不許對恩人.無禮!”女人躺在地上,吃力的抬起手,按住小孩手臂。
凜人沒有在意依舊緊張無比的孩子,大步走到女人身前,快速蹲下。
借著門外淡淡的火光,凜人的眸子頓時縮成針尖大小。
正常來說,這個女人應該早就死了,可!她居然生生撐到了現在。
如果說凜人的不死,完全是因為他特殊的體質;那這個女人撐到現在,就是憑借頑強到了極致的毅力。
見狀,凜人也沉默了。
“恩人,你.叫什麽名字?”女人沙啞的聲音響起,將凜人發散的注意力拽了回來。
“凜人,我叫凜人。”
聞言,女人僵硬的臉緩緩帶上一抹柔和的淺笑。
“凜人君,你有姓氏嗎?”
下意識的,凜人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水熊。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一臉正經的水熊點了點頭上的雨隱護額,老成的臉上帶著絲絲鄭重。
“初次見面,我叫朔方水熊,雨隱特別上忍,你可以叫我老師,也可以叫我水熊。”
想到這裡,凜人本能的脫口而出。
“朔方!我姓朔方,朔方凜人,請多指教!”
女人微不可見的點點頭,拉住一旁孩子的手,看向她的目光中滿是不舍和疼愛。
“梨衣,我的孩子,從此以後,你就叫朔方梨衣。”
說著,就拽著梨衣的手,有些蠻橫的放在凜人的手上。
“凜人君,小女梨衣,還請盡情指使。”
說著,眼中光芒漸漸黯淡,不給凜人絲毫反悔猶豫的機會。
村外的小山坡上,午後溫暖的陽光灑落,微風拂過青草。
一座小小的墳包前,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立在墳前。
“去吧,和你父親母親告別!”凜人輕輕推了推梨衣的肩膀。
梨衣點點頭,將手上一束紅白相間的野花輕輕放到墓碑前,通紅的眼眶中,淚水不停打轉。
沉默許久,凜人上前,輕輕撫了撫梨衣的小腦袋。“走吧。”
小梨衣懂事的點了點頭,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牽住凜人,三步一回頭的走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