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些化神修士都離開了這裡,寂寥無比的大廳之中只剩下那高坐的血煞道人。
他的面色無比的陰沉,就仿佛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噩夢,他的眼神之中閃爍著掙扎與痛苦。
一個時辰之前,老魔腳下的血海虛影波濤洶湧,一道道血色驚雷蘊藏其中。
血海越發的清晰,那無數汙穢痛苦的海水深處,一位身著血色長袍的老者沉浮在血水之中,他面色猙獰,身體不斷的在顫抖,就仿佛是在掙扎。
“你是誰?怎麽能操縱我的肉身!?”
“快給我破開!”
“前輩,晚輩服輸,還請前輩不要再戲弄在下。”
……
那血煞道人的聲音越來越低,無窮無盡的血水把他衝刷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魂體開始變得透明,眼瞳中燃燒的火焰,如同大風之中的燭火,搖搖欲熄。
他的魂體幾乎就要崩散了,意識即將變得模糊,就在這個時候,血煞道人忽然發現自己能夠行動,那些束縛自己的力量,主動的散開了。
血煞便直接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地,完全沒有一點兒合體修士的架子。
這道人不斷的在磕著頭,以最卑微的姿態乞求放過,雖然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合體境界,但是在比他境界更高的魔道中人面前,他同樣也是一盤大補的菜。
似乎是那一位存在,聽到了他的祈求,無比深沉的血海,被強行中分為二,這一幕,如同是神話,場景降臨。
血煞依舊不敢抬起頭,他也是從低級魔道修士一步步走過來的。
忽然間,浩浩蕩蕩的血海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強行按壓了下去,忽然間,一座樸實無華的小院靜靜的懸浮在那血海之上,那樸素自然的小院和整個血海格格不入。
“上來。”淡漠的聲音從那小院之中傳來。
血煞對眼神露出的狂喜之色,只要對方願意和他交流,那自己就不一定會被吃掉。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比那些死板僵硬的儒家修士還要標準,隨後,他腳尖輕踩虛空,他的腳下出現了一朵血色的浪花,把他帶上了小院之上。
小院的大門,自動的打開,迎面而來的是一棵長勢茂盛的柳樹,下面靜靜地坐著,一位白衣的男子。那男子的眼神淡漠,看他的眼神,仿佛就在看地上的螻蟻一般。
血煞老魔頭身體一震,已經模糊的記憶,一下子明白起來,恐懼湧上他的腦海,這人就是剛剛進入合體境界,便一拳打爆他們三人合體的可怕存在。
不知何處而起的風,緩緩的流動著,帶起柳樹枝條的搖曳,顧辰軒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血煞老魔。
血煞老魔的元神狂震,可他卻不敢有任何動作,無論是他的元神,還是心血來潮,都在告訴他一個事情——擅自動彈,絕對會死的很慘。
顧辰軒來到血煞老魔面前,嘴角含著笑意,眼神卻不帶什麽感情,說道:“我要你潛伏在魔教內部,將一切的信息都轉到我的手上。”
“……”
血煞沉默,若是其他的事情,他定然直接答應一下,可是這件事情卻由不得他了,並不是他對宗門有多麽忠心,只不過他身上有宗門的烙印,他根本不可能做出違背宗門利益的事情。
“我知道你身上有烙印,不過這並不是什麽難事?”顧辰軒笑道,右掌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白瓷的小瓶。
【玉柳露:洗滌心靈上的不足,去除烙印。】
顧辰軒說道:“這邊東西能夠洗掉你靈魂上的烙印,當然,我在上面剁了手腳,你洗掉魔門的烙印就會印上我的烙印,你可以選擇。”
她的話一說完,整個小院直接虛化,仿佛從來都不存在過一樣。
血煞老摸頭,一下子又落回了血海之中,感受到那熟悉的血海,他心中是略微心安。
他已經能察覺到那一位強者已經放棄了,對他身體的操縱權,他又一次獲得了自由。
——現實——
血煞從幻境中掙脫而出,他大口的喘著氣,隻覺得自己的元神充滿了無力感,仿佛下一刻就要直接崩潰。
那血水之中安好的亡靈,瘋狂的躁動著,好像他們即將逃出永恆的束縛,要來將束縛自己的混蛋拖入血海,隨泥沙俱下。
血煞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暴力鎮壓的那些想要造反的亡魂,等到他回過神來觀察四周,卻發現自己的手上牢牢的攢著一個玉瓶。
“他竟然直接把東西送到了的時候,我一點防備都沒有。”巨大的震驚感,一下子籠罩他,他幾乎不敢想象,如果剛剛顧辰軒丟過來的是什麽天地滅絕神雷,天雷珠之類的一次性大規模殺傷法器,這個魔教會怎樣?
他重新閉上雙眼,他緩緩的打開玉瓶的蓋子,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他的元神也為之一振,似乎又凝聚了幾分。
他久久的看著瓶子中的液體,不知道當喝還是不當喝,他想要擺脫血海魔宗的束縛,畢竟她並不想淪為更高魔頭的盤中餐,可是那個男人明說了,解開一道枷鎖,就會穿上另外一套枷鎖。
一時之間,他的腦海思緒紛呈,平日之間殺伐果斷的他,幾乎拿不定任何的主意,這或許能決定他未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血煞的臉上滿是木然,他忽然回憶起自己修道路上的種種血腥,種種壓迫,他從未有改變過,她一直只是他人手中的木偶,合體修士說的好聽,但這也只是他的極限了。
突然間,血煞猛地抓起那玉瓶,直接將裡面的藥物倒入自己口中,濃鬱的藥液入腹,頓時化成了一片片清涼,他想賭一把。
他不由得呻-吟起來,虛弱的元神被迅速的修複,他的眼神變得明亮,忽然間,他聽到一聲枷鎖被扯斷的聲音。
這一刻,他淚流滿面,烙印在他原神深處的印記,竟然強行被抹掉了,沒有觸發任何的警戒,就如同陽光融化冰雪一般。
又是一道奇異的紋路,開始在血煞的元神之上蔓延,可這並不是什麽奴隸的烙印,而只是一個通信的陣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