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啟年已經很多年沒打架了,像他這樣的“準繼承人”,吃飯有人端,喝水有人倒,憑著洪家的名聲,就沒人敢動他一根毫毛。
打架這種事,隻存在遠古的童年時期。
自從他上學之後,幾乎就沒怎麽和外人動過手。
不過,為了和洪昆日常較量,他還是練了一手散打+泰拳組合的防身術。
所以,郭郛這群身手不在線的好朋友們,完全不是他和方炎的對手。
三下五除二,全部放倒,哀聲一片。
洪啟年除了手心有點黏,連汗都沒出一滴。
出手助方炎,洪啟年是存在私心的。
既然洪昆能在大青山把方炎拉攏到身邊,他洪啟年年也一樣能!
唯誠、唯親、就不信買不到他方炎的人心!
眼看著“敵人掃清”,洪啟年勾著嘴角,露出一抹帥氣笑容。
正要開口奚落敵人不濟事,眼角的余光,無意中瞥到方炎,一把拽下郭郛脖子上掛著的十字架吊墜,不由得眼珠一縮!
“方炎!別……”
洪啟年話還沒說完,只見方炎拿著尖端鋒利的鑽石十字架,紅著眼睛,刺向郭郛的身軀。
他平靜得如一潭死水的表情,配合著郭郛的慘叫聲,和四濺的血漿,一如昆汀的電影畫面,光怪陸離,充滿著暴@力美學。
“方炎!你這個蠢貨!”
洪啟年第一時間衝過去,試圖阻攔方炎。
以方炎今時今日的身家,想對郭郛實施報復,完全可以假他人之手,不動聲色的籌謀策劃於暗處。
東窗事發之時,隨便花些錢,就有人頂@缸認@罪。
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動手,這是絕對愚蠢的行為!
方炎眼中寒光四射,回眸睨了洪啟年一眼,像是中了武俠小說中的定身術,洪啟年當即定在原地,不敢繼續上前一步。
郭郛的慘叫聲,驚呆眾人。
過了多時,才有人想起報警。
而此時,呼嘯而來的警車,正停在醫院門口。
這是魏萊來這裡之前報的警,原本是想助方圓脫困,卻沒想到,抓方炎一個行凶現行。
魏萊眼淚當時就下來了,拽著楊天哲的胳膊,哭得淚流滿面,“天真姐,怎麽辦呀!你快想想辦法吧!”
楊天真盯著滿臉戾氣的方炎,無奈地搖搖頭。
老板作死,她這個當員工的,能有什麽辦法?
眼看著郭郛脖子以下,皆被鮮血染紅,方炎這才停手,甩手把十字架扔在哀嚎不止的郭郛身上,“這是第二次,如果敢有第三次,我保證讓你永遠消失!”
站在郭郛身旁的戚天愛,嚇得面無血色,渾身如篩糠一般戰栗不止。
她的長裙上濺了郭郛的血,殷紅,奪目。血跡未乾,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讓她嘔吐不止。
“方炎!你出手太狠了!”
洪啟年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方炎一眼,又把目光落在郭郛身上,不由得暗暗稱奇。
這小子的生命力真頑強!
被十字架刺了滿身的血窟窿,還躺在床上翻身打滾。
換成一般人,早昏死過去了!
片刻後,警查奪門而入,郭郛的賽車服朋友,竇娥一般上前哭訴,“警查叔叔!殺人了!快救命啊!”
語無倫次之下,不忘指著郭郛道,“我兄弟快被他捅死了!”
為首的女警察瞪著美眸,聲音冰冷道,“你有權保持沉默!接下來你所說的一切,將成為呈堂證供!”
說完,轉頭看向方炎,不由得美眸一皺,“方炎?又是你?”
對上方炎視線的一刻,沈若溪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湧現,方炎罵他“匈大無腦”那件事,下意識換了個雙手抱胸的姿態。
最近這段時間,各路媒體上,整版整版都是關於方炎的新聞。
先是收購徐氏,然後又和流量明星搞緋聞,中原市都快擱不下他這座大神了!
方炎淡淡地看了一眼沈若溪,把手腕遞了上去。
“事情沒搞清楚之前,用不著帶銬子!”沈若溪說完,掃視病房內眾人,“所有人,和我回局裡喝茶!一個都不能少!”
“……我……救命啊!”
郭郛躺在床上哀嚎,試圖引起沈若溪的注意。
“叫醫生過來,替他止血。”
沈若溪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郭郛,深知這人聲名狼藉,先後有好幾個藝校姑娘,去她那裡報警,說遭到他的堵截調@戲。
還沒等她去提人,那些姑娘又哭著去撤案。
個中貓膩,不用人言,也能猜到一二。
要不是她身上穿著這身衣服,早就出手教訓他了。
這回好了,方炎也算“替天行道”了。
憑借沈若溪多年的工作經驗來看,郭郛看上去傷得很重。
實際上,他身上的每一道傷口,都完美地避開了要害之處。
傷口的深度,也只是剛剛刺傷髒器內膜的程度。
再看那行凶的工具,沈若溪忽然明白了什麽,不由得勾起嘴角,暗笑道,“這個方炎,不虧是從大青山出來的……”
方炎一行人等,剛被帶進局裡做筆錄。
立馬就有人來找沈若溪,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頂頭上司吳胖子。
沈若溪轉著手裡的筆杆子,笑眯眯地看著吳胖子,猜測他這次是為誰過來。
洪啟年?郭郛?還是方炎?
趨利避害的道理,誰都懂。
但有些時候,你想避都避不開。
權衡輕重,拿捏分寸,這都是上司要考慮的事情。
以往的強頭沈若溪,一反常態地乖巧,單手托著腮,眯著眼睛盯著吳胖子,嘴角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你笑啥笑?莫名其妙的。”吳胖子沒好氣地嚷道,“工作時間,嚴肅點!”
“是!”沈若溪一本正經地應了一聲,繼續笑。
吳胖子拿她沒辦法,只能皺著眉湊到她跟前說正事。
像是怕旁人聽到,故意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抓了個保鏢?叫冉閔的?趕緊把人給我放了!”
沈若溪猜到吳胖子是來放人的,卻沒想到,是來放冉閔的。
“怎麽?連方炎身邊的保鏢,門子都這麽硬嗎?”沈若溪不解地看著吳胖子,“他可是行凶者,這麽放了,與理不合啊!再說了,郭家能容咱這麽處理嗎?”
“你這小腦袋瓜子,就喜歡胡思亂想!那是我叫你放人嗎?那是郭家的律師求著,讓我把冉閔放了!這叫公事公辦!”
吳胖子的話,讓沈若溪越發費解,“那方炎呢?”
“什麽方炎?這裡有方炎什麽事?”
這回輪到吳胖子聽不懂了,這裡面怎麽又牽扯進方炎了?
“我剛把方炎抓回來,他把郭郛捅了,大概18下。”
沈若溪對受害者傷口數量、形狀、深度,一向眼光毒辣,過目不忘。
畢竟,她是學法醫出身,轉職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
“啥?你又把他給抓了?”
吳胖子聞言,隻覺得頭暈、胸悶、氣短、呼吸困難。
上次沈若溪抓方炎,京都的大頭領,親自出面保他。
這事兒才過去多久?這個沒記性的下屬,怎又跑去太歲頭上動土了?
雖說職責所在,不得不為之。
可好歹也事先和我這個頂頭上司通個氣啊!怎麽老是殺我個措手不及呢?
“啊……”
吳胖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啥,只能催著沈若溪,趕緊把冉閔放了。
至於郭家律師為啥要放人,吳胖子一個字都沒泄露。
沈若溪追著他屁股後面,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隻好興致缺缺地去放人。
這邊剛放走冉閔,那邊吳胖子又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通知沈若溪立刻準備文稿,隨時應對堵在門口的多家媒體。
也不知道是誰,有意把方炎被抓一事,捅給了媒體。
聽聞風頭正勁的方炎,把第一巨富郭傲天的兒子捅了,不光中原的媒體炸了,連互聯網的媒體,都跟著一起過來搶頭條。
“又是我?”
沈若溪幾乎是半哀嚎著,朝著吳胖子吼出這句話。
“你長得行,自然你去!”
吳胖子像遁地的土行孫一般,瞬間沒了蹤影,留下沈若溪,獨自面對電腦犯難。
案子還沒問清,怎去見媒體?
沈若溪躲在辦公桌後面,抓耳撓腮半天,索性溜去審訊室。
“方炎,以你多年經驗來看,你捅郭郛這事兒,最少判多久?”
沈若溪咬著筆杆,目光灼灼地盯著方炎,她總覺得,他是有預謀的“犯@罪”行為,絕對不是頭腦一熱!
“稍後,我的律師,會明確告訴你,我這屬於正當防衛。同時,將我保釋出去。又或者,郭家會親自來人,找我和解。”方炎淡然道,“我在這裡,至多再呆半個小時。”
“這麽有信心?”
沈若溪挑眉,她從來沒見過,心理素質這麽好的“嫌@犯”。
“郭郛慫恿多人,聚@眾侮@辱我家人,我的行為屬於過激性正當防衛,存在防衛過當的行為。
但考慮到當時情況特殊,我本人受刺激過度,情緒失控導致傷人,不應劃入故意傷害罪之中。
又鑒於那條十字架項鏈是郭郛本人所有,無法定性為我的作案工具。
因此,只要郭郛同意私下和解,不存在量刑問題。”
方炎字字珠璣,說得沈若溪無法反駁,仍不甘示弱道,“你真以為郭家能和你和解?先不說面子問題,就是郭郛那一身傷,得遭多少罪,你心裡沒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