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古琴的男子似乎不常來這裡,甚至可能都沒有來過,左顧右盼,最終尋找到三尺空位,就坐下來了。
用一張桌布擺在地上,將古琴取下,又用毛巾擦了擦,放在了桌布上,掛起了牌子。
要出售這架嶄新的古琴。
不少人看到這一幕,都是搖頭不屑的笑了笑,古玩講究的就是一個舊,要有歷史痕跡。
弄這麽一把新琴,還擦的賊亮,誰能看的上?這又不是琴行。
果然。
擺了許久,沒一個人光顧,問一下的都沒有。
過了一會。
“讓讓,這塊地盤是我的,你懂不懂這裡的規矩,我交了攤位費的。”一背著背包的男子出現,將他趕走。
男子起身一看,後面石頭上果然有編號,其余攤位也是一樣。
“不好意思。”男子立即把古琴包了起來,準備換一個地方。
“等一會。”新來的老板攔下了他,打量了古琴一番,雖然嶄新,但是造型不錯,線條很是流暢,這工藝算是上佳了,“你這琴怎麽賣?”
收回去,稍微做舊,再刻幾個字,說不定能有賺頭。
想收下這架琴。
“五十萬。”男子回道。
老板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確定道:“多少?”
“五十萬,一分不能少。”男子再說了一遍。
“一邊去吧。”老板直接揮手,讓他離開了,開口就是五十萬,連價都不想還。
男子左右看了看,雖然還有空位,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主的,再說了,他隻想買一架琴而已。
便背著琴,舉著牌子,在送仙橋四處轉悠。
方辛月也在這裡轉了一圈,不是不中意,就是太貴,完全超出她的能力范湊了。
“我總感覺這些東西,太過於刻意了,要不還是到別處看看吧。”方辛月說道。
以前她和方叔走動,一般就是提條煙,或者買瓶酒,甚至就準備點水果。
但是這些,肯定不能拿去見南宮千尋。
沒想到送一個禮,這麽麻煩。
薑泰平點頭,“好吧。”
兩人正準備走,和那背琴的男子,迎面撞上。
“不好意思。”背琴男子點頭,然後便準備走。
“等一下。”薑泰平叫住了他。
男子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琴,不等薑泰平發問,直接說道:“五十萬,一分不能少。”
“五十萬!”方辛月也是一臉的驚訝,“這也太貴了吧。”
薑泰平一笑,說道:“一架普通施坦威鋼琴,就能賣到二十萬,稍微好點的,就上百萬,甚至動則上千萬,同樣是琴,五十萬不算貴。”
只是分在什麽人手裡。
背琴男子並無悅色,淡淡的道:“最後一架了,你要買嗎?”
“先讓我看看,真值這個價,我肯定買了。”薑泰平說道,同理,同樣是施坦威,千萬就是千萬,二十萬的就是二十的,價值在出產的時候,就已經被注定了。
古琴也是一樣。
轉頭看了看,附近正好有一家茶樓,在送仙橋界內,同樣是賣古玩的,順便也賣茶水。
“就這裡吧。”薑泰平指著茶樓說道,見他也沒意見,便領著進去了。
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背古琴的男子叫呂開誠,家裡世代都是琴匠,傳了最少有四百年,不過到他這一代,手藝失傳了。
這架古琴取名叫鳳鳴琴,是呂開誠的父親製作的,成於三年前,並非最後一架。
但據呂開誠說,是他父親最得意的一件作品,製成後沒舍得賣掉,夜夜抱著睡覺。
直到不久前,呂開誠的父親去世,留下遺言,要給鳳鳴琴找一個好主人,價錢也是他父親定的。
所以呂開城就來這裡賣琴。
“看你年紀也不大,你爸應該也不算老吧,怎麽會突然就那個了?”方辛月問道。
現在這個世道,騙子那麽多,不知道多少拿自己雙親博取同情的,誰知道這又是不是一個。
“我爸是因為意外出世的。”呂開城回道,並沒有具體的解釋。
薑泰平擺弄了一下鳳鳴古琴,做工確實非常優秀,沒有絲毫瑕疵,視覺上就是一種享受。
“你爸一輩子做過多少琴?”薑泰平問道。
“從十三歲開始製琴,做到五十二歲,一共十四架,你手上的是第十三架。”呂開誠回道。
方辛月扳了一下手指,“三十九年的時間,就做了十四把琴,那他還做了其他的嗎?”
就算每把都能賣十來萬,估計也養人不活吧,除非每架琴都能賣五十萬。
然而呂開誠也說了,這是最好的一架,其余的肯定沒這麽貴。
呂開誠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爸是琴癡,一生隻做琴,靠我母親工作養家供我讀書,不過,我母親也沒能堅持住,離異了,所以我沒學製琴。”
這也怪不得他了,製作古琴,不止要耐得住性子,還要忍受窮苦,誰願意繼承這樣的手藝?
出去打工比這強太多。
“可惜了。”薑泰平搖頭歎了口氣。
“你不要也沒關系,我可以再出去砰砰運氣。”呂開誠說道,還以為薑泰平不想要。
其實。
就連他自己,也認為花五十萬買一架古琴的人有病,根本就沒奢望賣出去,只是利用工作之余,出來砰砰運氣罷了,順便也是對過世的父親,有一個交代。
薑泰平笑了笑,說道:“這琴值五十萬,然而比這更貴的,是製作琴的手藝,然而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了。”
所以因此而感歎。
說著。
薑泰平左手撫上琴弦,右手開始撥彈,曲子又快又急,而且音非常高,更是帶著一種醉意,和無言的憤慨。
一曲酒狂結束,雙手撫弦停聲。
“你還會彈古琴?”方辛月詫異道,這會的也太多了吧。
薑泰平搖頭,“就會這麽一曲。”
而且彈的還不怎麽好,不過好在,這裡沒有古琴的大家,否則肯定要指著他的鼻頭大罵一頓。
好好一曲酒狂,彈成了酒癲。
“不如就送這個吧。”薑泰平對方辛月說道。
恩?!
送一架古琴當禮物,確實不錯。
不過。
方辛月臉色微紅,小聲說道:“我沒那麽多錢。”
“很快就有了。”薑泰平笑道,她現在是沒有,可是再進行一場比賽,拿到全國二十強冠軍。
舉辦方的獎金,外加簽約金,還有工會獎金,身價瞬間翻倍。
“那現在?”方辛月問道,關鍵是現在不是還沒到口袋裡麽。
“等你有了還我。”薑泰平說道,便拿出手機,對呂開誠說道:“把你卡號給我。”
呂開誠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你真的要買?”
薑泰平點頭,“現在就可以把錢給你。”
呂開誠忍不住有些激動,沒想到,真的能賣出去,馬上拿出錢包,抽出一張銀行卡給薑泰平。
薑泰平剛要輸入卡號,一群人突然衝了進來,其中一人一手拍在銀行卡上。
“這琴是我們的。”來人說道。
薑泰平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著呂開誠,詢問他這是什麽情況。
呂開誠激動的站了起來,“這琴是我爸留給我的,怎麽是你們的了。”
“你有什麽證據?”男人輕蔑一笑,“別忘記了,當初你父母離婚,你被判給你媽了。”
呂開誠臉色一變,雙手抱著琴,“我爸有臨終遺言。”
“誰聽見了?留有遺書嗎?”男人攤手道。
這些人不止是來勢洶洶,而且準備工作也做的很足,完全封死了呂開誠的退路。
伸手就要奪琴。
“等一下!”薑泰平把手,也放在了琴上。
叮咚一聲。
呂開誠的手機一響,到帳五十萬元整。
“這架琴,已經是我的了。”薑泰平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