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泰平一問,大媽什麽都沒說,直接帶路,轉過幾道彎,就離開了廠房,越走越偏僻。
不久,薑泰平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結果一看,堆積如山的藥品,很多都腐壞了,所以發出這麽難聞的氣味。
“這些是?”薑泰平問道。
“藥啊,平常他們做的就是這些。”保潔阿姨回道。
“這些都是失敗品,被處理掉的嗎?”薑泰平繼續問道。
保潔阿姨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這些就是他們賣出去的藥。”
薑泰平一怔,“那他們生產的那些藥?”
“原來你什麽也不懂啊,我再給你多說幾句吧,這些藥壓根不是我們廠生產的,而是收回來的過期藥,雖然過期了,但是他們說還能吃,所以換一個包裝,又拿去繼續賣。”
“混合在自己生產的那些藥裡,看著乾淨,我們自己人可都不敢吃,就算去醫院,醫生拿這些藥給我,我都不要。”
保潔阿姨終於耐心給他解釋了一番,只是聲音越說越小,最後幾乎都聽不清了。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薑泰平問道。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就說給你一個人聽。”保潔阿姨小聲道。
這句話,也不知道她對多少人說過了。
可以確定是,之前他們都是用的過期藥,重新包裝出售,如果只是普通檢測的話,確實很難發現問題。
但是流到市面,過了一段時間後,就有問題了。
可能這段時間,他們收到風聲,也不敢再這麽幹了,這才著急,把這些過期藥處理了。
“您還知道一些什麽嗎?”薑泰平繼續問道。
阿姨不語。
薑泰平秒懂,馬上掏出一萬塊錢來,沒有一次性給她,隻給了一半,另一半就抓在手裡晃啊晃。
“你跟我來。”保潔阿姨在前面帶路。
薑泰平想了想,從地上抓了一把藥,收進了口袋裡,然後便跟了上去。
又繞了幾圈,這次她帶薑泰平來的地方,是員工宿舍。
不對。
準確的來說,是第二廠房。
“這裡就是製作中成藥的地方,裡面可熱鬧了,我帶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保潔阿姨非常的熱情。
薑泰平跟著她進去,很快就聞到中藥的香味,到處可見鍋爐,正在趕製藥品。
這種環境製作的出來的藥,實在不敢相信,是給人吃的。
然而還有更過份的。
保潔阿姨把薑泰平領到一個大廳,這裡人來人往,很是熱鬧,每一個人手裡都提著一個袋子。
“外人都以為,製藥廠就是製藥,其實還有其他產業,那些藥渣,集中在這裡,製作成涼茶,或者是藥酒,只要有味道就行,他們忙不過來,就讓工人帶回家自己做,按照成品算額外工錢。”保潔阿姨對這裡輕車熟路。
原因是因為她也在這裡兼職,下班的時候,就在這裡領點藥渣,然後帶回家自己煮,煮好後,再送過來。
賺點生活費。
薑泰平額頭的青筋暴起,捏著拳頭,質問道:“你們明知道這是藥,吃了對人沒好處,為什麽還要幫他們做?”
“大家都是這樣做的啊。”保潔阿姨心裡明白的很,包括這裡的所有人都明白,只是沒人在乎。
反正他們生產出來的東西,自己又不吃。
薑泰平平複了一下心情,又繼續問道:“我聽說,哈六藥廠還有一種特效藥,市場上幾千塊錢一盒,你能告訴我,這個怎麽製作出來的嗎?”
保潔阿姨不語。
薑泰平把剩下一半的錢,全部給了她,又拿出一萬塊錢,在手裡晃來晃去。
“這個我真不怎麽清楚,倒是我兒子說過,他說這種藥研發出來,至少要十年的時間,這廠才十三年的歷史,也沒有研發團隊,肯定是做的假藥。”保潔阿姨小聲說道。
藥肯定不假,程普還專門買回來檢驗過,藥性都是對的,但這並不是衡量真假的唯一標準。
還有一種,竊取別人的研發成果,貼牌生產,不止能省去大筆研發費,還能賺快錢。
“你知道是在哪裡生產的嗎?”薑泰平問道,把這一萬塊錢,交給了她,但是並未放手。
保潔阿姨死死抓住另一頭,說道:“這個我真不清楚,不過藥材西邊,有一棟樓,平時誰都不準進去,你可以去看看。”
薑泰平便松手,轉身離開了員工宿舍。
會議室裡。
管理層的人一直沒有解散,密切盯著薑泰平的動向,好隨即應變,當薑泰平往西邊走去。
他們終於有了反應。
“散播謠言,告知工人,薑泰平會對他們不利。”陳老冷靜的下令。
對付薑泰平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工人把他趕出去,而且,沒人知道憤怒的工人,會做出什麽事來。
隨即。
全廠廣播響起。
“我是廠長,我在這裡,要對所有工人說聲對不起,我們工廠預計要停廠,請所有工人,到財務領工資,自謀生路。”
“原因大家應該清楚,我們工廠劃分成了拆遷區,我們爭取半年搬走,但是他們不準,他們要起高樓,然後賣大錢。”
“賣給誰呢?賣給你們的兒女,把你們的血汗錢,全部拿走,還要從你們身上割下一塊肉來。”
……
廣播這麽一說,工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那些上白班,已經下班的工人,也被工友叫醒。
紛紛打聽,發生了什麽事,在有心人的指導下,矛頭瞬間指向了薑泰平。
“我這才剛剛拿到股份,還壓了幾千塊錢的基金呢,不說還可以支撐半年嗎?怎麽現在就要拆?”
“別想你那點股份了,我聽說總裁吳清都跑了,我們的血汗錢,很可能拿不回來了。”
“大家都聽我說,廠裡對我們不薄,要是出去了,還能找到這麽好的廠嗎?大家都抄起家夥,維護廠裡的權益,他們還敢強拆不成。”
工人們一下就被發動起來,全廠搜尋薑泰平,那架勢,恨不得把薑泰平活吞。
此時的薑泰平還毫無察覺。
利用通行證,已經進入了西邊的大樓,這裡的生產規格,完全不同,就隻製作一種藥。
正如他猜測的一樣,竊取的別人研發成果,還是貼的人家的牌子,賣的也是一樣的價錢。
根本分不出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幾千塊錢一盒的藥,他們起碼賺百分之九十八以上。
簡直就是暴利。
所以他們費盡心思,拉攏林城任職相關人員,也是為了這藥能順利流進市場。
而要是這一曝光,真正研發這個特效藥的公司,絕對不會放過他們,所以他們要爭取半年的時間。
把這一切消化掉,不能讓人拿到任何證據。
薑泰平當場就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除此之外,還有廢墟的過期藥,員工宿舍的藥渣。
這些證據,足夠讓他們萬劫不複。
薑泰平收集好這些,便也準備離開,明天就可以帶人來封廠,然後順勢把這片區域拆遷了。
剛一出去,沒走多遠。
十多名工人把他團團圍住。
“他肯定拍了照,還拿了東西,絕對不能讓他帶著離開。”有一名工人說道。
“聽說你們大部分人,都是住在附近的,你們難道不知道,這裡拆遷,你們就能拿到大把的拆遷款嗎?”薑泰平搖頭,實在不明白,工人為什麽要維護這座工廠。
難道他們就沒出去看過,周圍的區域,現在都非常的發達,人民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唯獨這裡最窮,而且這樣發展下去,也沒有富裕可能。
給他們一些小恩小費,就能拚命,薑泰平真不知道該說他們天真,還是腦子有病。
“廢話少說,把你不該拿的東西留下,然後保證半年不來,我們就放你走。”工人根本不信任他。
薑泰平歎了口氣,想起剛剛那位保潔阿姨,他們都一樣,明知道這樣不好,可是他們還是做了。
只因為有錢拿。
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薑泰平從口袋拿出一個定位器,按了一下上面的紅色按鈕,然後……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