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夜晚……

  這個時候的不夜街雖然還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卻一點兒都不熱鬧繁華了，大街上的行人很少，小攤子亦是少了許多。

  寒風時不時呼呼從耳畔刮過，小攤子都苦守著攤位，蜷縮著等待客人的光臨。

  瑤瑤和陸子航在街頭便下了馬車，一路走了過來。

  一路的沉默，似乎各有心事。

  瑤瑤搓著雙手，不停地哈氣，打量著四周，尋覓著哪一條巷子的攤點多一些。

  如此場景，不回憶起同穆子寒在洛城那一夜是很難的。

  突然又牽掛了，那家夥現在在做什麽呢？

  他說了，明日黑森林將會被侵入，現在他是不是趕往黑森林去呢？

  “瑤瑤……”陸子航突然止步。

  “嗯。”瑤瑤訥訥地應了一聲。

  “還餓嗎？”陸子航淡淡問道。

  瑤瑤一愣，突然覺得這家夥有些異樣，卻也沒多想，樂呵呵道：“當然，肚子快餓扁了。”

  “走吧，這巷子裡有好吃的。”陸子航笑了，雙眸溫軟，還是這麽溫柔。

  “有臭豆腐嗎？”瑤瑤瞪大雙眸，認真問道。

  “有，什麽好吃的都有。”陸子航笑著，終於是牽起她的手來，轉身朝右側那小巷子走了去。

  這巷子果然是很多小攤點，高高的蒸籠重疊在一起，不停地冒出白白的熱氣，還有油鍋裡劈裡啪啦炸東西的聲音。

  只是，人並不多。

  瑤瑤原本沉的心情這才有了些興奮，急急掙開陸子航的手便開始覓食了。

  活蹦亂跳地一攤一攤挑選過去，陸子航只是靜靜跟著身後付錢。

  “這個，來兩份！”瑤瑤指著個大松餅說道。

  “姑娘，兩份可吃不完，先來一份嘗嘗？”老板笑呵呵說道。

  “那先來一份吧！”瑤瑤說著便拉著陸子航在一旁坐了下來。

  她很喜歡這種街邊小吃，不管是在現代或者在古代，即便這些小吃衛生條件都不好，她卻偏偏不在意，總覺得開心便好，人的抵抗力還不至於那麽弱。

  陸子航撩袍坐了下來，看著那滿臉風霜的老板，淡淡開了口，道：“老板，最近生意如何？”

  “客官，你也都看到了，生意不好做啊，冬日一道，人就少了。”老板無奈說道，很快就送上了一盤剛剛烤好的松餅。

  “沒有刀叉……”瑤瑤嘀咕了一聲，便開始動筷了。

  “什麽刀？”陸子航蹙眉問道。

  “沒什麽，主子，這東西現烤的，可好吃了，你先嘗嘗！”瑤瑤說著，很是熱情地把松餅送到了陸子航嘴邊。

  只是，陸子航卻是推開，道：“我不餓，你吃吧。”

  “你嘗嘗嘛！”瑤瑤撅嘴說道。

  “在宮裡吃了很多東西了，你吃吧。”陸子航依舊推辭，眸中掠過一絲異樣。

  “真沒勁，主子不吃，我自己吃！”瑤瑤說罷，也不敢理睬陸子航，埋頭大快朵頤。

  若陪她的是穆子寒，那家夥可不會那麽別扭，記得上一次，他吃得比她還快，還多。

  本來還以為那家夥出身那麽好，會很討厭這些東西的呢！

  這時候，陸子航起身往另一攤點而去，給瑤瑤買了份熱湯回來，是肉片湯。

  “這個不好喝，我想喝冰的！”瑤瑤就這麽脫口而出了，連自己都驚了。

  那麽自然而然，在現代的某些回憶就這麽不經意見浮出了腦海。

  那個人，亦是經常陪她三更半夜出來吃夜宵，整座城市跑，就為找到夜市小街。

  陸子航見瑤瑤愣愣地看著他，連忙問道：“怎麽了？”

  “主子，你是不是不喜歡這種地方？”瑤瑤淡淡問道。

  “你喜歡便好。”陸子航淺笑地答道。

  “主子，我們這麽晚還在外面，黑管家會不會生氣呀？”瑤瑤又問道。

  “不會的，放心吧。”陸子航說道。

  “主子，黑管家是不是很凶？”瑤瑤繼續問道。

  “還好，只要你不犯錯，就沒事的。”陸子航答道。

  “主子，瑤瑤歸你管好不好？”瑤瑤認真了起來。

  “傻丫頭，怎麽突然問起這些來？”陸子航還是那溫和的笑，這笑似乎永遠都這麽溫柔，連同他這張臉，滿滿的書卷氣息。

  “我不喜歡他，主子喜歡他嗎？”瑤瑤又問道。

  “沒有什麽喜歡和不喜歡，他有他該做的事情。”陸子航答道。

  “我很怕他，主子你怕他嗎？”瑤瑤繼續問道。

  “傻丫頭，趕緊吃吧，一會就涼掉了。”陸子航說著，主動夾起一塊松餅來，喂到了她嘴邊。

  瑤瑤一口咬下，也不再多過問。

  或許，這件事她不該再插手了，一切都將給穆子寒，也不過就這幾日，帶陸子航完全擺脫了陸家，或者說待陸家恢復了正常，她再好好同他談談，關於失憶，關於那場大病。

  希望跌落為失望之時，總會否定一切，不再敢有期盼。

  只是，時間一久了，難免又生希望，即便是同一件事情，總盼著有轉著，有奇跡。

  似乎，人總是這樣子的。

  “主子，你喝點湯吧。”瑤瑤勸說道，這麽大冷天的，拉他出門，似乎有些過分了。

  “不了，你喝吧，慢慢喝。”陸子航又是推辭。

  “主子掀起這湯髒？”瑤瑤認真地問道。

  “不是，你喝吧，我不餓。”陸子航解釋道。

  一旁攤主一直看著二人，一句話沒說。

  瑤瑤無奈，隻得一口氣把剩下的湯都喝了，站了起來，笑著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嗯。”陸子航笑了笑，並不是轉身離開，而去朝瑤瑤逼近了。

  瑤瑤驟然蹙眉，心下頓時浮出陣陣不安。

  只是，晚了……

  突如其來的暈眩感，十分強烈，仿佛潛伏了許久，一時間盡數爆發出來一樣，擊得她整個人都站不穩腳，就這麽朝陸子航身上倒了去。

  陸子航冷冷掃了那小攤老板一眼，留了一大錠的金子。

  “客官放心，小的什麽都沒看見！”老板又驚又喜，連忙說道。

  陸子航沒說話，抱著瑤瑤躍上了屋頂，不一會兒身影便漸漸淹沒在雪花紛飛的夜色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