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饒有興致地打量小男孩。

  灰蒙蒙的頭髮亂糟糟，很多地方都已經打結。

  破舊的衣服洗得發了白，到處是補丁，還能看到褶子裡的濕痕，好像是還沒乾就穿在了身上。

  腳上的鞋子明顯一大一小。

  光看衣著，他不過是個乞兒。但一雙眼睛，還有身上的精氣神，卻讓人下意識地忽略了他的寒酸。

  方景笑著搖搖頭：“想當我的向導可得有些本事才行。”

  “我知道的東西多著呢，豪傑城裡什麽事我都知道！你要是不信，盡管問！”

  小男孩連忙說道。

  “去去，小孩子懂什麽！一邊待著去！”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把他推到一邊，一個嬉皮笑臉的年輕人擠到方景面前。

  “客人是第一次來豪傑城吧，咱這兒人多地方大，要是沒個好向導，十有八九會被坑。我叫俞老實，是這一帶最好的向導。咱別的不敢保證，但絕對可以讓幾位住得舒舒坦坦。”

  俞老實一邊吹噓，一邊點頭哈腰，旁邊卻有五六個和他相同打扮的年輕人圍上來。

  這些年輕人也不做聲，只是把那些本想過來搭話的人擋在外面。

  “俞賭鬼！下三濫！有本事打死老子！乾你娘！”小男孩被一個年輕人掐著後頸，像是拎小雞一樣，拎到巷子裡。

  小男孩極為硬氣，身體懸在半空還不服輸，張牙舞爪地想要反抗，奈何力氣太小。

  不大會兒，巷子裡就傳來拳打腳踢的聲音。

  方景眉頭微皺：“我不需要向導。”

  俞老實嘴角一咧，冷笑道：“沒有我們帶路，你以為能找到住的地方嗎？別以為你們是異武者就能怎麽樣，豪傑城裡最不缺的就是異武者。”

  “更何況你帶著這麽個美人。咱也不多收你錢，只要三千納索，保證你們在城裡暢通無阻。兄弟給個面子，就當破財免災。”

  俞老實一副吃定方景的樣子。

  巴頓從馬車上跳下來，矯健的身姿讓幾個年輕人立刻警惕起來。

  “喲，還想動手？告訴你，這裡是豪傑城，司獄長是我老大，敢動手保證讓你們吃苦頭！”

  俞老實不屑地撇撇嘴，根本沒把巴頓放在眼裡。

  “李哥，李哥，這邊！”剛好不遠處有一隊巡邏士兵路過，他連忙打招呼。

  領頭的走過來，驚訝地掃過夢星河，再看看方景：“怎麽回事？”

  “我看這小子形跡可疑，想著是不是南邊的蠻子。”俞老實朝他擠擠眼。

  那名異武者隊長瞄了眼巴頓，以及後面馬車的樣式，搖搖頭：“幾位是從東邊來的？鄙人李良駿，城衛軍三組隊長。”

  方景點點頭：“我們從靖水城來的。”

  “哦哦，難怪上面有霍家標志。打攪了。”那人轉頭就對俞老實呵斥道，“趕緊滾蛋！”

  幾個年輕人快速離開。

  周圍的路人只是投來好奇的眼神，沒有一個敢多嘴。

  “這幾個月不太平，時常有蠻子混入城。幾位請小心一些。我就不打擾了。”

  那人對方景點點頭，露出一點微笑，隨後走開。

  “豪傑城……”方景搖搖頭，“可笑。”

  陰暗的巷子裡，一個少年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巷子口就是明媚的陽光，距離他只有一尺而已。

  方景歎息一聲，走過去。

  “還能起來嗎？”

  “不用你管！”

  少年捂著肋骨爬起來，恨恨地瞪了眼方景，等看到旁邊的夢星河，連忙低下頭。

  “他們是什麽人？”方景不以為意地笑笑，手伸到他面前。

  少年扶著牆站起身，隱蔽地擦掉嘴角的血跡。

  “一群仗勢欺人的流氓而已。要不是我個子小，我肯定能打過他們。”

  他偏過頭，盡量讓自己完好的臉對著方景……和夢星河。

  方景看出他的小心思，故意笑道：“你的臉好像腫了。”

  少年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像一隻炸毛的小貓就要罵人，但看到絕美如畫的夢星河，“呼”地一下轉身就跑。

  “我要雇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