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住的是個單間，一面靠牆，其他三面都是胳膊粗的金屬柱子。

  其實這種柱子只是看起來結實，對付普通人綽綽有余，但對於能力千奇百怪的異武者就不夠看了。

  為了防止越獄，所有被關押的異武者都會被灌下專門的藥物。

  這種藥物大同小異，基本都是讓人大腦一片漿糊，要麽昏昏欲睡，要麽胡思亂想。反正，只要無法思考，異武者的能力就等於零。

  不過，送方景來的士兵說他不是異武者，就免去了這套流程。

  牢房很臭。

  方景站在裡面看向四周。

  這裡的囚犯不少，大多像死屍一樣躺在裡面，一動不動。幾盞油燈散發著惡劣的煤油味，照亮的地方只有巴掌大。

  偶然還有腳鐐在地上拖拉的聲音。

  “你是符少爺？”

  突然，斜對面的一間牢房發出微弱的驚呼。

  方景看過去，一個披頭散發的人站在陰影裡，看不真切。

  不是站。

  借著一點燈光，方景仔細看了看，那人根本就是腳不沾地。

  聲音有些耳熟，但顯得很蒼老，絕不會是霍先鳴。

  “你是錢老？”

  方景想到巨錘山寨的一個熟人。

  “沒想到符少爺還記得我。”錢老喘了口氣，像是忍著劇痛。

  方景伸出手掌露出一點異能之光。

  光不是很亮，就像是油燈自己的光，但足以照亮對面。

  錢老感應到亮度變化，茫然地抬起頭。

  他的鎖骨被兩條鐵鏈穿過吊在牢房中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被鎖鏈穿過的地方都是爛肉，還能看見蛆蟲在裡面湧動。

  “他們為什麽如此折磨你？”

  方景只是稍微感應一下，就知道他已經生機很微弱，也許過不了幾天就會徹底死去。

  “他們認為我可能知道寨主的秘密寶藏。一連折磨了我十幾天，現在大概是已經忘了還有我這個人吧。”錢老咳嗽了一聲說道。

  咳嗽帶來身體震動，鎖骨上的兩根鐵鏈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錢老疼得臉色發白。

  “他們沒救你出去麽？”

  方景說的是海倫。

  錢老明顯知道這回事，只是搖搖頭：“他們不敢。如果是王杜陵沒注意的人，或許還能有生路，像我這樣的，沒人敢。”

  方景微微失望。

  連錢老這樣的人都沒辦法解救，海倫的反抗軍實在太弱。

  “請你再忍耐一天，我會帶你出去。”方景輕輕說道。

  錢老搖搖頭：“不用了，出不去的。王杜陵手底下有三名虛靈境高手，誰也逃不掉。”

  方景沒有再勸說。

  現在說再多也沒有意義，他也不可能為了錢老改變自己的計劃。

  “你不是逃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錢老盡量克制身體不要掙扎。

  因為懸在空中的緣故，越是動彈，越是疼得厲害。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旁邊的囚犯聽到兩人的對話都爬起來，尤其是聽到逃走這兩個字，早就乾涸的心靈湧出一點希望。

  “喂，你有辦法出去嗎？帶我一個。我在外面有錢……只要救我出去，我都給你。”

  “還有我……”

  一開始，這些囚犯還小心翼翼地說話。

  但方景不為所動，根本沒有回應，於是他們就憤怒了。

  “當當當……”

  他們拚命敲著鐵欄杆發出巨響。

  “有人要逃跑！快來人啊，有人要逃跑！”

  他們肆意發泄著不滿，就像即將溺斃的人想要將一切夠到的東西一起拖入水底。

  “叫什麽！一個個的，想死嗎！”

  獄卒被打攪休息時光，拿著棍子就朝裡面胡亂捅去。

  那些囚犯本來就遍體鱗傷，再被重重地捅在身上，頓時哇哇亂叫。

  “你也小心點！”

  獄卒不知道方景的底細，只是給他一個威脅的眼神。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進來。

  “把他帶出來，章大人要見他。”

  獄卒打開牢門，棍子捅在方景腰眼，驅趕著他朝前走。

  方景無視身體的疼痛，看向前面，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年輕人站在牢房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