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故事仍在繼續。
現實世界中,他們兩個的身體已經開始有輕微的動作,好像夢裡的痛苦開始傳遞到現實。
而夢境世界裡,山谷的小家再也沒有往日的溫馨。
此時,男人的夢境進入一個新的場景。
這一天,他剛乾完農活回來,正餓得要命,卻看見女人正抱著孩子枯坐在門口,像是一具了無生氣的木偶。
男人沒有責備女人,這樣的日子,他已經司空見慣。
夢境的色調反應人的潛意識。
美夢通常都是陽光明媚,而噩夢則是灰蒙蒙,黑漆漆。
此時的夢境中,雖然是白天,但每一處地方都流淌著黑暗晦澀的氣息。
男人表面平靜,實則壓抑著怒火。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屋裡。
中午的飯菜還在桌子,地上到處是瓷片。
在山谷中不可能得到瓷碗。
家裡僅有的幾個碗是男人冒著生命危險在鐵鏽鎮購買的。
他清楚地記得剛拿回來時,妻子欣喜的表情,如今只剩下一地的碎渣,亦如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男人呆立了幾分鍾,蹲在地上將碎片撿起來送到垃圾桶。
畫面一轉,他已經做好飯。
“吃飯了。”
他走到門外,朝妻子輕聲說了一句,盡力不讓聲音裡的失望透露出去。
“你說,等我們死了,天兒怎麽吃飯呢?”
女人摟著孩子輕輕搖晃,不時將臉蛋貼過去。
“小雅,別想那麽多了。說不定他只是長得慢一些,明年就好了呢。”
男人拍拍妻子的肩膀。
黑暗中,女人刷地一下轉過身,如同憤怒的母狼一樣惡狠狠地盯著他。
好半晌,她面無表情地將懷裡的孩子倒提在手上。
“哇哇哇……”
孩子本能地哭起來。
刺耳的哭聲中,女人咬著牙說道:“天兒不會吃,不會笑,我每天和他說無數的話,他連一點反應也沒有,你覺得天兒會變好?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男人看著哭鬧的孩子,喉頭微微聳動:“萬事皆有可能。狂虎商號那麽猖狂,大少爺不也死在我手上了嗎?”
“哈哈哈,你還有臉說!”女人癲狂地咯咯大笑,“要不是你,天兒怎麽會受傷!”
“嗚嗚嗚……好多血,疼死了吧,寶寶不怕,媽媽在這裡……”
不等男人回應,女人摸著孩子的腦袋,哭泣起來。
淒厲的哭聲混合著瘋狂的情緒,讓夢境世界的一切開始劇烈翻湧。
方景接過夢境部分控制權,盡力維持夢境。
這個場景能在男人記憶裡留下深刻印象,必然不只是吵架。
“是我的錯,是我沒能保護好天兒。”
男人的力氣像是被抽空,身形憑空矮了一截。
“阿坤,你沒錯。人反正都是要死的,天兒只是命不好。不如趁著我們有能力,帶著天兒一起走吧。”
女人慘笑著抬起頭看向男人。
她的雙手已經掐住了孩子的脖子。
兩歲的嬰兒哪裡能扛得住一個即將發狂的女人,頓時被掐得直翻白眼,舌頭都不由自主地伸出來。
“啪!”
“你瘋了。”
男人一巴掌扇在女人臉上,立刻搶過孩子。
這是他第一次打妻子。
女人癱坐在地上,天旋地轉,嚎啕大哭。
夢境越發黑暗了。
方景看到這裡已經明白,後面必然發生了什麽怪異的事。
因為現實中,他們的兒子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年輕人。
真影繼續竊取男人的記憶。
後面的日子裡,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巴掌起了作用,女人不再想著殺死兒子。
雖然每天還是行屍走肉一般,但好歹平靜了下來。
方景看不到異常,又來到女人的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