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的快樂記憶並不多，每一份都很珍貴。

  就和成年人很難會因為一塊生日蛋糕而快樂一樣。

  千年的修煉生涯，已經將他的快樂閾值提高很多，甚至很多當時很快樂的事，現在回憶起來，已經變得平平淡淡。

  所以，之前被色欲天吞噬記憶的時候，是他為數不多感到恐懼的時候。

  那些記憶太珍貴了。

  不過，現在他有木道人，相當於有了一個備份，不用擔心失去記憶。

  大不了在夢境世界重新經歷一遍。

  望山跑死馬，看河也是如此。

  從方景看到樂江，再到真正的江邊，其實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等卷卷站在軟綿綿的河泥上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白色的霧氣在江面上飄蕩，既像是連接天空的帷幕，又像是江面散發的熱氣。

  “獻祭完畢後，江裡的怪物會暫時停止攻擊，聖靈大人可以選擇低空飛行，也可以乘船。不過乘船的話，花費的時間太久，需要每隔一段時間獻祭記憶。”樂音說道。

  方景點點頭，對卷卷和其他人說道：“你們都想好要獻祭哪些記憶，不要細想，有個大概就行，我會幫你們記住。”

  樂音的豎瞳微微擴張。

  三十幾年前，她還是凡人時，親眼見證過不少渡江的冒險者。

  他們不知道這裡的規則，只會傻乎乎的硬闖，要麽坐船，要麽飛行。

  但無一例外，只要進入樂江范圍，就會被襲擊。

  襲擊他們的並不是怪物，而是那些白霧。

  這種襲擊並不會致死。

  甚至等他們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江對面。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

  只有等他們回憶時，才會發現，整個人生的經歷只剩下痛苦和灰暗。

  那些快樂的記憶已經永遠消失了。

  聽方景的意思，他好像能把失去的記憶找回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的確不愧於聖靈之名。

  夢星河看著方景，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異能失控的場景，嘴角下意識地露出微笑。

  成為噬元獸統領之後，漫長的意志折磨，早就將她的心力消耗殆盡，過去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那些快樂的記憶早就變得若有若無。

  只有和方景在一起，才讓她有心動的感覺。

  桃不二也在看方景。

  在巨錘山寨的時候，他每天最盼望的就是下班。花著自己辛苦勞動賺來的錢，雖然不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但喝點小酒，曬曬日光浴，還是沒問題的。

  他總以為，這必然是此生最快樂的時光。

  直到被當眾像狗一樣扇耳光時，他才發覺，那些快樂是如此的廉價。

  真正的快樂是將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上！

  他回憶起第一次覺醒倒影異能時的感覺，那種突破自我的狂喜，是無論什麽事也無法與之相比的。

  巴頓也是如此。

  以前的他總認為，世上還有什麽比女人的身體更讓人快樂的呢。

  直到他以妄心境擊敗虛靈境，那種滿足感、成就感，他才明白快樂也有高下之分。

  方景身體湧出黑暗，將幾人全部拉入夢境。

  一個個場景在快速構築，每一個細節都和他們的經歷完全匹配。方景是他們最信任的人，無需在他面前隱藏自己。

  方景如同旁觀者一樣，和木道人同時經歷所有人的記憶。

  只有卷卷有些茫然。

  一幕幕快樂的記憶不斷閃過，大鸚鵡、法寶、看電視、上學……

  但所有的畫面都只是一閃而過。

  方景有些驚訝。

  像她這麽大的孩子應該到處是快樂才對。

  許久，卷卷的夢境世界才停下來。

  一個女人帶著她停留在路邊的冰櫃旁邊，小小的她正扒著冰櫃邊緣挑選冰棍。

  如此簡單，卻如此快樂。

  方景如同寒冰一樣的心靈蕩起一點漣漪。

  等異武界之行結束，一定會替你找到媽媽。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