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譚是在示弱。

  和蛇隧打交道這麽久，他很清楚五感剝奪是什麽感受。

  眼前這個白色空間看似真實存在，實際上，很可能只是背後之人的一個念頭而已。

  說不定這裡的時間、空間，乃至所有的感覺都是他模擬出來的。

  如此強大的異能，產生的效果幾乎和五感剝奪沒有區別。

  “你們為什麽要襲擊我？”

  如同悶雷一樣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

  高譚、天河、天宜三人下方出現一雙巨大的眼睛。

  刹那間的天旋地轉，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原來是倒懸在天空，那雙眼睛其實是在俯視自己。

  長久以來的習慣讓他們以為要下墜。

  但腳底下卻像是堅實的大地一樣，沒有任何不適。

  人怎麽會掉到天上呢？

  高譚明白，如此景象就和剛才火球在身邊炸開一樣，只是那人在煊赫自己的力量而已。

  “我們只是想保護自己……襲擊你……是逼不得已。”高譚說道。

  “哦？”方景沒有露出全貌，眼中露出譏諷，“殺人也是逼不得已嗎？”

  高譚無話可說。

  一直以來，他都反對隨意襲擊路人的策略。

  基地仗著蛇隧的異能，自以為可以對付所有人。但他們忘記了，假如蛇隧真的可以天下無敵，自己等人為什麽要躲在地下呢？
  這些年來，他時常從夢中驚醒。

  他害怕有一天會遇到應付不了的高手，然後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庇護之地毀於一旦。

  “我們只會殺虛靈境高手，普通人、低階異武者，我們絕不會動手。”天河冷聲說道。

  “為什麽？只是因為虛靈境能夠威脅你們的安全？”

  “不錯！”天河有些別扭地朝下方點點頭，“我們有逼不得已的理由。”

  巨眼發出冷笑：“因為畏懼，所以殺人。可笑的理由。如果你們有能力，是不是要殺掉所有能威脅到你們的人？”

  天河怒喝道：“別把我們想得那麽齷齪！如果有一點辦法，我們也不會選擇這條路！你就沒殺過人嗎？我為這裡的普通人殺人，我殺得心安理得！”

  “哈哈哈哈……”

  音浪滾滾。

  方景大笑之後，忽然冷冰冰地說道：“好。你說得很對。我現在就用你的理由對付你。”

  “我的弟子、我的伴侶、我的女兒被你們抓住。我不知道你們要做什麽，但我感受到威脅。所以，我要殺死你們所有人。”

  “而且，我不接受投降，因為你們沒有給我投降的機會。”

  “混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有本事放我出去！”天河憤怒地向巨眼投射異能，但此刻的他只是意識而已。

  突然，三人面前出現一個窗口。

  “好像是外面。”高譚看到熟悉的石壁和通道，立刻說道。

  黑暗領域進入通道，十幾米後就被人發現。

  “有入侵者！”

  一些皮膚蒼白的異武者見狀立刻開始攻擊。

  他們大多數是土系異武者，各種地刺從下方鑽出來，試圖穿透黑暗。

  然而，方景有意殺人怎麽可能讓他們得逞。

  黑暗領域掠過，所有試圖攻擊的人全部軟倒，然後一個個黑色的人影從他們屍體中站起身。

  “啊！畜生！我要殺了你！”

  天河看到眼前一幕，目眥欲裂，瘋狂地大喊大叫。

  而高譚則渾身發冷。

  這個如同夢魘一樣的景象已經困擾他十幾年，現在終於成為現實。

  殺人者，人恆殺之。

  以仇恨求安全，終究要被仇恨反噬。

  黑暗領域在逼仄的地下空間遊蕩，速度不是很快，但任何碰觸的人就會瞬間死亡。

  方景就像無情的收割者一樣，掠奪每個試圖抵抗者的生命。

  靈能境、幻魔境、真意境、妄心境……

  不過一會兒功夫，就有上百人被殺。

  地下空間很大，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小房間。

  目睹死亡時的尖叫不斷回蕩。

  驚恐的人群匯聚在一起，在緩緩逼近的黑暗領域下步步後退。

  一開始還有人試圖向裡面丟東西、咒罵，但死了幾百人之後，他們崩潰了。

  他們哭喊著求饒，試圖讓黑暗還回他們的親人。

  可他們面對的，只有方景冷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