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鷺……不是我的名字。

  竹林、雲海、閣樓……男人放眼望去，全都是自己小時候印象最深的東西。

  方景走到他面前，淡淡道：“我可以肯定你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

  “我想不起自己叫什麽……”男人敲著自己腦袋，一臉痛苦。

  人之所以是自己，不是你，也不是我，差別就在於記憶。是記憶塑造了性格，讓人與人有了區別。

  “短期的修改記憶做不到這種程度，我猜，你的記憶很早之前就已經被篡改過了。”

  方景將夢境世界的部分權限交給男子。

  周圍的一切開始隨著他的記憶而變化。

  “你可以仔細回憶一下，你生平所有的大事，看看蒼鷺這個名字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不需要太精確，只要有大概就行。”

  方景並不著急，這裡的時間流逝速度足以回憶起所有的事。

  看出他有些猶豫，方景笑道：“人人都有尷尬的回憶，你不用說出來，不能確定真實的你再說出來，我來幫你還原。”

  男人點點頭，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我出生在一個商人家庭，父親叫蒼……不姓蒼，應該是別的。他喜歡給我做各種玩具。”

  遠處突然出現一個院子。

  院子裡有木馬、秋千，還有很多小孩子的玩具，每一個都異常精致，光是看一眼，就能感覺其中的童趣。絕不像一個普通商人的水平。

  這很正常，記憶會被主觀感情影響。

  每個人幼年時，父親都是無所不能的大人，每個點子都能得到孩子由衷的讚歎。

  這些玩具真實的面貌可能很普通，但在“蒼鷺”的記憶裡，它們就是完美的。

  “有一次尿床……父親大聲嚷嚷著，不記得他說什麽了，但他讓我在妹妹面前好尷尬。我到現在都記得。”

  男子面前的院子突然消失了，變成一個沒有任何依托的窗戶。窗戶裡，一個小男孩手足無措地低著頭，臉上漲得通紅，旁邊還有個小女孩笑得前俯後仰。

  “那時候，他們叫你什麽？”

  方景也從窗口看過去。

  裡面的大人、男孩、女孩臉孔都非常模糊，房間的細節也幾乎看不到，就是光禿禿的牆，有些地方甚至就是扭曲的旋渦。

  記憶中最重要的是情緒，細節並不重要。

  男子喃喃自語：“他們叫我……蒼鷺？不對，肯定不是蒼鷺！”

  “小豆子……我是小豆子，真名是……”他又捂著腦袋，“我想不起來。”

  “別著急，只要記憶沒有被抹掉，你終究可以回憶起來。繼續。”方景拍拍他的肩膀。

  男子又仔細回憶了幾個重要的場景，第一次被欺負，第一次暗戀……但依舊沒有找到線索。

  但可以肯定，他所有的記憶中，名字全部被替換成蒼鷺，他家人的名字則完全被抹掉了。

  “想想你為什麽會來到霍家？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修改他記憶的人顯然是一位擅長此道的絕頂高手。

  他甚至懶得給他修改過去的記憶，只是簡單地換了個名字。但他不可能去做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最大疑點就是霍家。

  “四個月前，我們被分配到靖水城協助霍家開采幽影礦石。那時候，不……應該是在我加入光明會之前，我就被人叫做蒼鷺！”

  “光明會是做什麽的？”方景微微驚訝。

  男子稍微猶豫了一下，甩甩腦袋，自己到底是真心加入光明會還是被人洗去記憶都不清楚，還保守秘密有毛用。

  “光明會是地下反抗組織，立志要推翻現有秩序，最終的敵人就是黑之魔王。”

  “據說首領本身就是一位半神高手。”

  “半神麽……”方景已經是第二次聽說這個稱謂了。

  周詠德就是被三位半神級別的高手打傷，要不是自己去幫忙，他估計要上百年才能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