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真終於冷靜下來。
她走到一個考究的木櫃前,在裡面翻出一疊紙。
“我來到這裡四年了,每日每夜都想要回去。無聊的時候,我就嘗試畫家鄉的地圖。”
她將紙張鋪在桌上。
紙張上線條縱橫交錯。
方景看出這是一座城市的俯視圖。
手法很糟糕,但可以看出很用心。
各種平行線縱橫交錯,在平行線的兩側是一個個方格子。
平行線中間空白的地方標注著名字,如:盤西路、環湖路、上野路……
小格子裡寫著一些建築的名稱。
可以看得出來,紀真最熟悉的地方應該是在江塘中心幼兒園附近。
以幼兒園為中心,周圍的大部分建築她都標注了名字,離那裡越遠的地方就開始多了許多空白。
“你以前住在江陵市?”
方景有些驚訝地問道。
“你也去過嗎?”
這下輪到紀真吃驚了。
她知道自己的畫作水平有多爛,而方景居然能一眼看出,顯然是十分熟悉。
“其實我也算是江陵人。”方景指著地圖上的一處地方說道,“我的女兒曾經在這裡上過幼兒園。周圍的建築我多少還記得一些。”
“那你知道這裡一個姓紀的人家嗎?他家開了個小超市,就在這裡。”
“老板叫紀有良,老板娘叫……”
紀真欣喜地盯著方景眼睛。
相比於舞台上的嫵媚,現在的她就像一個離家多年的遊子,迫切的想要知道家鄉的一切情況。
“很抱歉,我後來很少住在江陵了。”
方景搖搖頭,打斷了她的詢問。
“……”
紀真頓時哽咽,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紙上,浸濕了一大片。
梨花帶雨的樣子分外惹人心疼。
但方景不是一般人,他只是默默的看著。
哭了好一會兒,紀真抹了把眼淚,頂著紅腫的眼睛,有些倔強地說道:“你在這裡叫什麽名字?”
“符修齊。”
“挺好聽的。”
紀真起身拿來兩隻酒杯,一隻給方景,一隻留給自己。
“滋滋”兩聲,酒杯倒滿。
松子酒的清香開始飄蕩在甜美誘惑的閨房裡。
“同是天涯淪落人,請符少爺幹了這杯。”
紀真一仰脖,猛地灌下一口酒,露出光潔如玉的玉頸。
隨即又好像是被嗆到一樣,捂住小嘴,咳嗽兩聲:“來了這麽久,還是不習慣。”
方景端起酒杯,並沒有喝下。
“你是怎麽來到這裡的?”
他盯著紀真的眼睛,暗中感應她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感覺這女人有些做作。
問是哪裡人,一般人肯定直接就說出來了,但她偏不,非得多此一舉去找之前自己畫的地圖。
城市裡的鄰居關系那麽陌生,連住對門的都不一定知道名字,誰會記得一個小超市的老板叫什麽呢。
種種的跡象,就好像她是在刻意證明自己是地球人一樣。
方景的疑心很重,一旦出現不符合常理的東西,他的警惕心就會大大提升。
哪怕對象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孩。
“我也不知道,我一覺醒來睜開眼就是在這裡了。”
紀真歎了口氣說道。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不說這些傷心事了。”
“同在異鄉為異客,今時今日憶鄉人。我以前一直不理解這些詩句的意思,但今天看到符少爺,我才明白看到家鄉人的心情是不一樣的。”
紀真端著酒杯,擺動腰肢,輕輕柔柔地挨著方景坐下。
她一邊摩挲著方景的胳膊,一邊含情脈脈地盯著他,然後像是忍不住一樣喝上一口酒,送到方景嘴邊。
“這是醉仙樓的保留項目嗎?”
方景微微一笑,站起身避開她。
“當然不是。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不過我很懷疑,你究竟是不是一個男人。”
“方景。”
紀真頭歪向一邊,像是木偶一樣對這方景呆笑。
她知道我的真名!
方景雞皮疙瘩狂立,他終於知道一直以來不安的原因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