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雖然曾經是北元國都,但是,並不是什麽易守難攻的堅城。此城南北約四裡,東西約二裡,也就是內地一個普通縣城的大小。
開玩笑,當初的蒙古帝國遍布亞歐大陸,掌控全球。誰敢捋蒙古帝國的虎須啊?
所以,和林主要是為了安置蒙古帝國的中樞的所在,而不是什麽商貿中心,也不是什麽兵家必爭之地。
至於現在?
好吧,小城也就夠了!
畢竟,城內城外,駐扎著東察合台漢國和北元帝國的四十萬聯軍!只要這四十萬聯軍在,和林城就穩若金湯。
果然!
朱標在和林城外,依著鄂爾渾河扎下營寨,試探著攻打了幾次和林城,發現佔不著什麽便宜後,攻勢就愈發減弱了,似乎在等著常遇春軍和徐達軍的到來。
“尊敬的大元皇帝陛下,尊敬的大元丞相閣下,你們所說的絕殺之局,到底在哪裡呢?也該來了吧?”
怯馬魯丁眼瞅著,明軍遠來兵疲,王保保卻沒有仗著人數優勢,以及以逸待勞,對明軍發起猛烈的攻擊。就知道,恐怕北元人之前對他說的話,有真有假。
他們所謂的“絕殺之局”,才是此戰的關鍵。
“明軍比我們預料的來得快一些,那絕殺之局還沒準備好。不過,也快了。”王保保微微一笑,道:“今晚一更天,請怯馬魯丁異密觀禮。”
“觀禮?觀什麽禮?”
“現在……”眼瞅著紅日西墜已到傍晚,王保保道:“其實,現在告訴怯馬魯丁異密,也沒什麽。就是我家皇太子殿下,買的裡八剌的祭“扎答”之禮。”
“什麽?皇太子?祭‘扎答’?”
怯馬魯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1
他跟蒙人接觸很久了,當然知道,所謂的祭“扎答”是什麽。“扎答”,就是風雨之神。祭“扎答”,就是呼風喚雨!
薩滿教在蒙人中影響甚深,所謂呼風喚雨的“扎答術”,就是薩滿巫師聚攏信徒的好手段!
至於說,薩滿教巫師,到底能不能呼風喚雨?
開玩笑,那怎麽可能?
現在問題來了,薩滿教巫師牽強附會也就罷了。北元皇太子,何苦親自趟這灘渾水?
難道說——
“擴廓帖木兒,你不仗義啊!你不仗義!”
噗!
怯馬魯丁一下子就把王保保的脖領子給薅住了,著急道:“你們草原人,在漠北土生土長,熟悉這裡的氣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有個別薩滿巫師,仗著熟悉氣候,裝神弄鬼,更是顯而易見的事!所以,今晚天氣有變,對不對?可憐我那二十萬大軍啊,現在還什麽準備都沒有呢!”
“小聲點!小聲點!”王保保趕緊連使眼色,道:“別讓外面的人聽見!實不相瞞,你們那二十萬大軍的過冬棉衣,我已經準備好了!今晚就發給你們!”
“過冬棉衣?現在,還是五月啊!夏天的五月!”
“你看,這世界就這麽奇怪。”王保保聳了聳肩,道:“夏天的五月,漠北會飛雪。除了我漠北草原的薩滿巫師,誰能預測的到呢?如今,這場大雪,一來可以讓皇太子殿下的聲望,達到頂峰,受盡萬軍的擁戴。”
怯馬魯丁心中一動,道:“所以,你們大元皇帝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你少說一句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王保保橫了怯馬魯丁一眼,才繼續道:“二來,可以將那些穿著單衣的明軍,凍死個七七八八!如此一舉兩得,此戰我軍勝券在握矣!”
……
……
當夜晚間。
“萬歲!大元皇太子萬歲!”
“長生天保佑大元,保佑皇太子!”
“扎答啊,降下你的憤怒吧!凍死中原人!”
“明狗,死吧!去死吧!哈哈哈!”
……
伴隨著北風呼嘯,第一片雪花飄下,察元聯軍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
……
“五月飛雪麽……”
朱標望著天空中降下的雪花,微微一笑,道:“你們高興地太早了。因為,孤……防著一手。”
的確,朱標已經防備著,在漠北草原夏天降雪的事情了。
倒不是說,他準備動用“陽光普照令”。
著急什麽啊?
王保保在和林城,和朱標對峙,等著五月飛雪。
朱標同樣也在拖著察合台的大軍,等著朱棣他們徹底在察合台汗國得手啊!
事實上,朱標帶了足夠的羽絨衣,就防著這一手呢!
為什麽朱標能未卜先知呢?
當然是根據歷史的記載。
在歷史記載中,徐達出征漠北的時候,是平生唯一一次,敗在王保保手中的一場大敗仗。
那麽,徐達是怎麽敗的呢?
明朝史書之上,對此諱莫如深:“壬子,大將軍徐達兵至嶺北,與虜戰失利,歛兵守塞”。
那麽,徐達是怎麽敗的呢?就是不寫!
直到和蒙人史料相對照,人們才能發現,其中此戰的真實情況:“據傳,在那裡……祭“劄答”,降了風雪,漢軍士馬凍死殆盡。殘部在歸途中,又被蒙兵襲至長城腳下。據悉,那些逃兵燒箭杆取暖,卻橫死在灶火裡。歇後語所謂:漢軍出了野狐嶺,狐尾變成帽纓子,即由此而起。”
注意,徐達是什麽時候,到達嶺北的?
夏天五月壬子!
夏天還能下雪?
那還搞什麽搞啊?
徐達乃是絕世帥才,能打勝仗,更擅長打敗仗。眼見五月飛雪,痛痛快快地認輸,引軍退往塞外。
幾千裡的大逃亡,徐達硬是帶著一半以上的部隊,回到了長城以內。即便是古之名將,也不過如此了。
至於明國史官?記載這場詭異的大雪幹什麽?記錄北元還有天命麽?乾脆直接含糊了事。
不管怎麽說吧,朱標吸取了徐達的教訓,遠征軍中是帶著足夠的羽絨服的。
至於說,朱標接下來怎麽做?
當然是,挖個坑,將計就計,讓王保保等人痛痛快快的跳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