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承乾離開之後許久,李安儼才緩緩的從恭敬低頭的狀態恢復過來。
不過他此時的眼神之中,卻不見了方才對李承乾的那種感恩和激動。
有的,只是古井無波。
或是可以說成是死水一潭。
看不到任何的期望和生機。
之後,李安儼又如同以往一樣。
認真,嚴謹的巡視過一圈皇城,隨之打算返回自己的府中。
可也就在這時,馮立正巧迎面走來,同他走了一個對頭。
想當年在太子建成麾下之時,馮立身為太子東宮核心武將之一。
級別還要在李安儼之上。
兩人間的關系自然是熟絡無比。
只不過在玄武門之變過後,個人的際遇不同。
也就很少再相見了。
畢竟有些事情,是壓抑在心底永久的痛。
見面了反而會覺得尷尬。
不過今天,馮立在見了李安儼之後,卻是頗為的熱情。
一是他自己如今徹底辭去了官職,白丁一個。
很多東西也就徹底放下了。
整個人較為的輕松。
另一點,就是李安儼剛剛晉升了左屯衛大將軍一職。
朝中正三品大員,與六部尚書同級別。
論重要性,甚至是不比六部尚書差。
能見到李安儼能夠浴火重生,有如此成就,馮立也是發自心底替他感到高興的。
“安儼!”
“聽聞你最近夢寐以求,升任了左屯衛大將軍一職。”
“沒想到,咱們這一批前隱太子舊臣,也能得到如此重用。”
“我是真打心底替你感到高興。”
“都想要登門,替你慶賀一番了。”
馮立這邊是極其熱絡和發自心底的祝賀。
不過此刻李安儼的眼神,卻是越發的冰冷起來。
尤其是最後,更是升騰起一股充滿怨恨的怒氣。
然後,只見李安儼憤怒,鄙夷的瞪著馮立。
一字一句的問道:“你,也配?!”
說完,李安儼再也不看馮立一眼。
徑直的轉身離去。
而馮立,本就是急性子的他,哪裡又忍受的住如此侮辱?
自己好心好意,念著舊情為他高興,祝賀。
可沒想到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
這種巨大的反差,和羞辱,頓時是讓他火冒三丈。
當即就想衝上前去,找李安儼理論。
可是此時的李安儼已經走遠。
身邊又有著精銳禁軍侍衛保護,馮立又哪能近前?
在當天下午,心中快要氣炸了的馮立直接就把韋挺和魏征兩人給找了出來。
依舊是李秋的老宅小院,他們三個圍坐在豐盛酒菜之旁。
這時候,馮立自然是余怒未消,連喝了兩杯酒,就同魏征、韋挺兩人抱怨起來。
其實這種時候,換成以往,馮立最喜歡找的人。
一個是王珪,另一個是李秋。
不過眼下這兩人都未在長安城中。
他也就只能找到了韋挺和魏征。
“唉,你們兩人不知道。”
“今天我在皇城之外,偶遇了李安儼。”
“想當年,在隱太子麾下之時,他還是我的直屬。”
“無論是哪方面,我馮立都待他不薄。”
“一直以來,也自認為,同他之間也是有著頗深的情分。”
“可今天,我好心好意,熱絡的去向他祝賀,道喜。”
“可他卻反問我,說你也配?!”
“尤其是那種厭惡,蔑視的眼神。”
“我當時真的恨不得同他拚了性命!”
“我呸!”
“我馮立這輩子,真的是看錯了他,這隻白眼狼!”
“是,人家如今是朝廷大員,正三品,執掌宮中宿衛。”
“正是無數人巴結,拉攏之時。”
“而我馮立,不過是受太子儲君厭惡,辭了所有官職的武夫。”
“再也配不上同人家大將軍說話……”
聽著馮立的憤怒述說,魏征和韋挺兩人。
也是盡皆皺眉。
這時候,韋挺疑惑的說道:“李安儼這個人,想當年在做隱太子屬官之時。”
“就是沉默寡言。”
“做起事情來,極其的認真,謹慎。”
“我也同他有過些往來。”
“以我對他的了解,這李安儼不應該是這種勢利小人。”
“最起碼,他不應該那樣去對你。”
不等韋挺的話說完,馮立當即瞪起了眼。
“韋挺!”
“難道你以為我在對你扯謊不成?!”
見他這樣,韋挺急忙歎息說道:“你看你這人,急什麽。”
“你說的話,尤其是這種事情。”
“又怎麽可能扯謊?”
“我也只不過是和你同樣。”
“費解這李安儼為何會如此去做罷了。”
這時候,魏征也是輕歎一聲。
“當初我在隱太子身邊做冼馬。”
“對李安儼這個人,了解的還是頗多的。”
“他這個人,雖然少言寡語。”
“卻非常的有主見,更是有韌性。”
“同時,也確實如韋挺所說,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
“記得當初,在玄武門之變的那一天。”
“整個東宮都慌亂成了一團。”
“尤其是在得知隱太子和齊王李元吉被梟首之後。”
“更是樹倒猢猻散,做鳥獸狀四散奔逃。”
“最終仍選擇留下來,繼續為隱太子效忠的,只有我們等寥寥數人。”
“而這李安儼,則是比我們幾個還是激進的多。”
“眼看著隱太子和元吉的人頭被掛上城頭,他仍然是不離不棄。”
“帶著手下的殘兵繼續猛攻玄武門。”
“擺明了,他就是在求死,來為隱太子盡忠。”
“也正是因為此,陛下用自己的胸懷和器重,來換取他的忠心。”
“直接就讓他做了左屯衛中郎將,更是負責宮中宿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