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面上,長孫無忌一直罵兒子長孫衝如何不中用,沒出息。
但是對於自己的這個最為看重的大兒子,他又怎能不關心?
隨後,他一邊喝著酒,一邊也就同李秋聊起來關於長孫衝和有樂公主這件事。
“他們這兩個孩子啊,從小就定下了婚約。”
“有樂從小就伶俐、可愛,性情柔和,心地善良。”
“長孫衝,雖說沒多大出息,但在我的嚴苛管教下,也算是知書達理,行事穩重。”
“相貌、氣度,也算是中上之資。”
“他們兩個孩子之間,也是早早的與別人不同。”
“在我眼裡,看待有樂也是如同親閨女一樣。”
“原本指望著,這天下安定了,有樂也就該過門,這兩個孩子終於能夠結成連理。”
“可不想,這人算不如天算,有了突厥和乙失夷男這一遭。”
“有樂去和親的這種打擊,連我和陛下,心中都甚為沉重。”
“就更何況他們這兩個孩子呢?”
“唉,這世間之人,都羨慕著能夠托生皇家,一輩子大富大貴。”
“可卻又有誰知道,這皇家之中也有著自己的苦和不容易。”
聽著長孫無忌的感慨,李秋一直默默傾聽著。
“長孫大人,這以後,陛下和娘娘有沒有說關於長孫衝的安排?”
這時候,長孫無忌眉頭更皺,心中更為煩悶。
“聽陛下和娘娘的意思,可能要把高陽公主許配過來。”
“當時我就推脫,這兩個孩子剛剛經歷了如此打擊。”
“又哪能這麽快恢復過來?”
“只可惜,這高陽公主也是快到了出嫁的年紀。”
“拖不了太久。”
“怕是到時候,長孫衝又得去醉上幾場不可。”
“他的這點真性情,同你倒是挺相像的。”
“你要讓他忘記了有樂,轉身去迎娶高陽?他做不到。”
“而且,在我的心中,也是更喜歡有樂一些。”
“高陽這個孩子,行事過於極端,被嬌慣壞了。”
聽到這裡,李秋微笑著給長孫無忌把酒倒滿。
“長孫大人,您也別過於著急,上火。”
“這世事難料,說不準否極泰來,事情還會有好的轉機也說不定。”
聽著他的話,差點把長孫無忌給氣樂了。
“你這個混小子,天生就不會怎樣安慰人是不是?”
“平時讓你多讀點書,你就是不聽。”
“就上次在朝堂之上,你說的那番話還頗有水準和見地。”
“還是人家武珝提前告訴給你的。”
“像有樂公主這事,又能有什麽轉機?!”
“也只能是等時間長了,撫平了傷口,漸漸的也就淡了。”
“來吧,喝酒。”
“今天我這個做老子的,也學學兒子,醉上他一回。”
隨著這射天狼越喝越多,那隻架子上的烤羊,也是越來越瘦。
最後只剩下了最為美味的骨架和羊排。
這時候,看著李秋那大口大口,美滋滋的啃著羊排的情景。
早已經有些醉了的長孫無忌苦笑著搖頭。
“你這個混小子,看你吃起東西來,怎麽就這麽香?”
“哎呀,這就是年紀大嘍。”
“想當年在我和陛下像你這麽大時,也是如此大口、大口的吃肉。”
“不過那時候條件遠沒有如今這麽好,吃不到這麽美味的東西。”
“更沒有射天狼這種美酒。”
“不然的話,怕是我們也得像長孫衝他們一樣,經常喝醉。”
李秋此刻一邊吃喝著,一邊笑著說道:
“長孫大人,你還得說我的手藝好。”
“不然的話,您也一樣吃不到這些美味的東西。”
“至於這羔羊,還是上次從突厥王帳帶回來的。”
“說起來也奇怪,按理說這個年代,也都是純天然,無汙染的。”
“可咱們中原的羊,它就是不如突厥草原上的美味。”
聽著李秋的話,長孫無忌不由得皺眉。
“你說的這個汙染,是什麽意思?”
見到自己又說漏了嘴,李秋頓時清醒了一些。
然後就試著給長孫無忌解釋,“這汙染吧,也是我杜撰出來的。”
“大概就是說好比這長安城中的溝渠,很是汙穢,流經的農田受到了侵染。”
“種出來的莊稼、果子,口味就變差,人吃了就不健康的意思。”
聽到此,長孫無忌氣得直擺手。
“你這個混小子,吃飯的時候能不能有點規矩?就知道在那胡言亂語!”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沒錯,這突厥草原上的羊肉,確實是好吃。”
“但我卻不認為那是什麽好地方。”
“一年四季,好時候太少,風又太硬。”
“哪有咱們中原舒服?!”
“要麽說,一想到金枝玉葉的有樂公主要嫁去那種地方,就總讓人於心不忍呢?”
“其實這話說起來,這真正的草原腹地,我也隻去過一次。”
“就是之前帶著幾千禁軍,跑去草原搭救你。”
“去的時候還好,由於心裡著急,也就顧不得許多。”
“但等回來時,我可是受到了那如同刀子一般的寒風。”
“太過凜冽!”
“若是可以啊,這輩子我都不想再去那邊第二次!”
聽著長孫無忌的話,李秋的心中莫名的一陣感動和動容。
當初,長孫無忌在接應到自己之後,說什麽都不肯承認是專為了自己而去。
而是說了一大堆雜七雜八,說什麽朝廷不放心大軍冒進等等的理由。
現如今,在醉酒之後,長孫無忌還是吐露出了實情。
回想一下,從第一次遇見長孫無忌開始,就一直對自己關懷備至。
每逢自己處於危難之際,無論是當初的蜀王李恪,還是後來的程咬金,又或是這次的突厥王帳。
長孫無忌都會第一時間,及時的出現。
這份情誼,他李秋這輩子怕是都還不完。
想到這裡,李秋仰起頭,咕咚咕咚的將碗中的射天狼一飲而盡。
同時輕聲的自言自語一聲,“也是時候,該啟程了。”
……
第二天一早,在天色還沒亮時,美美睡了一覺醒來的李秋就在武珝的服侍下。
梳洗整齊,穿戴完畢。
另一邊,羅可心也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早飯,在那裡等待。
見到李秋如此突然的要去青州處理程名振一事,武珝和羅可心的心裡總是有些擔憂。
尤其是羅可心。
她陪同李秋經歷的磨難和大事件實在是太多了。
冥冥之中,她就總覺得這一次李秋前往青州絕不會這般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