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皇宮之中，心中悲傷不已，頓時感覺蒼老了好幾歲的李世民，靜靜的坐在長孫皇后的床邊。

  看著妻子那因為捶鼓而滿是傷痕、血泡的手，李世民輕歎一聲，搖了搖頭。

  這時候，一旁的老太監過來壓低了聲音稟報道：

  “陛下，娘娘今天在城樓上親自捶鼓，為陛下您和李秋殿下助陣。”

  “後來，娘娘見到李秋殿下慘死，傷心欲絕，竟心存死意，想要跳城。”

  “幸好被我們幾個給攔了下來。”

  “關於殿下的身份，還是就我們幾個近人知曉，這個事情保護的很好。”

  聽到此，李世民哀歎一聲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如今李秋已經死了，這些世俗之物，對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個孩子，灑脫曠達，大隱隱於世，才是真正的有勇有謀的大才之人啊。

  只可惜，就這樣沒了。

  這時候，因為太過傷心而昏迷過去的長孫皇后漸漸的醒來。

  然後在看到了丈夫的臉之後，當即又大哭起來。

  “二郎，秋兒他死的好慘啊……”

  “他剛十七歲，他屍骨無存啊！”

  “我這做娘的，我的心已經完全的碎裂掉了啊嗚嗚……”

  一邊將長孫皇后攬在懷裡，李世民也是同樣不由得傷心落淚。

  “觀音婢，秋兒是咱們的好孩子啊。”

  “今天是他救了朕，救了長安，救了這整個的大唐。”

  “我李世民，無愧這天下黎民百姓，無愧大唐這江山社稷，隻愧對你們母子，愧為人父啊！”

  在悲傷了好一陣子後，李世民這才想起來，急忙勸著長孫皇后喝藥，再吃點東西。

  可是長孫皇后卻是搖了搖頭，默默的躺在床上，眼角中依然是不停的流著淚。

  ……

  深夜，因為哀傷而久久不能入睡的李世民，出宮來到了李秋這裡的小館。

  出乎了他的意料，這時候裡面燈光竟然亮著，長孫無忌正一個人坐在這裡喝悶酒。

  一邊喝著，一邊還念叨著：“你小子啊，好樣的。”

  “有你舅舅我的風骨。”

  “舅舅啊，為你感到驕傲。”

  “當年你小子剛出生時，我可是第一個從產婆的手裡將你接過來呢。”

  “所以說，你像我的地方還不少哩。”

  “你不知道啊，自從發現了你之後，我就總喜歡往你這裡跑。”

  “喝點小酒，吃上幾道你這裡的菜，這什麽煩惱啊，也都沒了。”

  “尤其是看見你小子這鬼精鬼精的，我這心裡啊就覺得有趣。”

  “可是這以後，唉……”

  就在他酒意上頭，念叨著之時，李世民緩緩的走進來，坐在了他的身邊，把他給嚇了一跳。

  下一刻，李世民什麽都沒有說，按住了正要起身的他的肩膀，然後給自己也倒了一碗酒。

  他們兩個人此時的落座位置，與那天夜裡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桌上再也沒有了麻婆豆腐、辣子雞和四海升平。

  他們的對面，也再沒有了那個氣質翩翩，溫文爾雅微笑著的年輕人。

  這一碗酒，一碗酒的喝著，大唐皇帝李世民突然間就哭了起來……

  他的心中，隻反覆的念叨著一句話：“兒啊，爹爹對不起你呀……”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

  第二天，長安城民眾對於李秋的崇拜，就更多了。

  在左右神武軍的軍營內，所有的神武軍將士，目送著那柄方天畫戟，由兩名士兵抬著，然後豎立在了事先準備好的高台之上。

  李秋的這方天畫戟實在是太沉了，一個人雙手拿著都有些費事，兩個人抬著倒是正好。

  當方天畫戟擺好後，全體神武軍將士對著那方天畫戟一拜。

  “李秋將軍，死去的所有神武軍將士們！”

  “你們安心的上路吧！”

  “你們的意志，你們的責任，將由我們替你們去走完！”

  “以後每次出征之前，得勝凱旋之後，我們都會來此，把好消息告訴將軍和死去的弟兄們的。”

  “李秋將軍不朽！”

  “神武軍軍魂不滅！”

  “我大唐榮耀永存！”

  ……

  另一邊，在那家估計再也不會開門的無名小館門口，長安城內所有的歌姬均到於此。

  然後統一的對李秋進行祭拜。

  “李秋公子，逍遙公。”

  “我們也來為公子您送行了。”

  “無以為贈，只有公子創下的一曲逍遙遊為伴。”

  說著，眾歌姬們同時撫琴，一曲滄海笑的曲子，隨之彈響。

  不知是誰，伴著這首曲子，張了張嘴，用嘶啞的聲音跟著吟唱起來。

  在有了他的帶動後，在場諸人也都跟著一邊合唱，一邊流淚感懷著。

  “滄海笑 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 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 天知曉

  江山笑 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 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在街頭的一角，聽著這支熟悉的曲子，看著眼前百姓們的合唱，默默站在角落裡的馮立、魏征、王珪、韋挺幾人眼圈發紅，不禁感懷。

  想當初，他們幾個人與李秋一起，把酒言歡，對酒當歌，何等的豪邁、快活。

  可是哪曾想到，短短的幾個月後，李秋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他們。

  ……

  就在這支曲子傳遍街頭之時，另一邊在李秋家老宅的後門，眼睛紅腫的羅可心在羅良的陪伴下，叩響了門。

  隨後，顫顫巍巍，眼圈紅通的老管家王中，將門打開。

  “很抱歉，兩位，我們這裡不方便迎客。”

  這時候，羅良急忙的給他介紹。

  “這裡是李秋的家吧。”

  “這是我們家小姐，羅可心。”

  一聽到與自家少爺有婚約的羅家小姐來了，老管家急忙將他們引進去。

  同時表示著自己的歉意和招待不周。

  這時，羅可心搖搖頭，歉意的說道：“是我們冒昧來打擾了。”

  “可我實在是忍不住，想來看一看，他住過的，生活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