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的後背中箭,不過沒有傷到要害。
取出箭頭後,經過蜀軍的秘密湯藥敷了幾日,並沒有出現常見的紅腫或潰爛現象,相信過不了幾日就能基本恢復。
薑維命人好酒好菜地招待,薑維和多名蜀軍將領陸續前來勸過多次,夏侯霸始終不肯歸降。
得知陛下正在趕來雍州,正為招降夏侯霸而為來,薑維也不著急,命人好生照料。
此時的劉閃,正領著三萬大軍一路北上。
沿途各地,全都是正在抽穗的小麥,到處都能看到百姓在開墾更多的荒地。蜀中各地,全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大軍每經過一處城寨,百姓們都會自發的夾道相送,並送來茶水、面餅、草鞋等慰勞之物,這種景象,在多個封建王朝中確實罕見。
這會兒才剛過陽平關,前方的路還很長,未來的路則更長。
劉閃身在馬背上,心卻飛到了北方,腦中全是歷史上最黑暗、最淒慘的那個時代。
司馬師和司馬昭已被薑維除掉,歷史的車輪應該不會再有“八王之亂”上演。然而,在魏國的西方和北方,匈奴、羯族、鮮卑、氐族和羌人“異族”依然存在。
當初,漢武帝設置敦煌、酒泉和張掖等幾個郡的目的,就是分隔西面的羌人和東北面的胡人(鮮卑和匈奴)。
然而,曹操為了自己的利益,將胡人內遷之後,短暫地緩和了與曹魏與胡人之間的矛盾,卻點燃了後世那場浩劫的導火索。
羌人,自諸葛亮北伐時就與大漢交好,當然,他們也崇拜強者。
劉閃相信,以魏延的能力和炸彈的威攝,定能讓羌人臣服於大漢王化。可惜的是,以大漢現在的國力和軍力,根本不可能在雍、涼二州長期駐軍。
如果蜀軍撤離了雍、涼二州,羌人既要面對匈奴的威脅,也要面對魏國的威脅。
在這種情況下,羌人為了生存,可能會重新加入魏國陣營,也可能與匈奴或鮮卑交好。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以羌人彪悍的性格,他們再也不會臣服於大漢。
本來,劉閃可以暫時回避這個難題,可惜經不住雍、涼二州的小麥之誘惑,經不住“瓦解五胡”的誘惑,經不住羌人擁有的戰馬的誘惑,所以,未經深思熟慮,劉閃就匆匆下詔北伐。
劉閃知道,要實現自己“大漢萬年”的宏願,除了滅吳、滅魏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讓那段黑暗的歷史重演。在劉閃看來,“瓦解五胡”甚至比滅吳、魏更加重要。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如今,這支箭不是發不發的問題,而是箭已經射出,根本就無法收回。
在劉閃看來,薑維在軍事上的謀略可以說無人能及,就算曹叡禦駕親征他也能應對自如;要是羌人的問題處理不好,大漢要麽被拖入長期的戰爭泥潭,要麽就失去“瓦解五胡”的大好機會。
薑維有的是軍事上的謀略,卻沒有“上帝視角”,他不可能意識到這個問題,這也是劉閃北上的原因之一。
劉閃自然不知道,他還在劍門關時,這件事情已經在往他擔心的方向發展。
在雍州,薑維成功地阻截了魏國的大軍;在涼州,魏延消滅張掖城中的兩萬魏軍主力之後,領著大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連克酒泉、西海和敦煌三郡。至此,涼州全境再無魏國勢力。
如果薑維能永久地將魏軍阻截在雍州東部,那麽,整個涼州就可以成為大漢的疆土。
然而,魏國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曹叡的五萬大軍已經接近潼關,正在向長安開進。
劉閃考慮過,因為魏國的國力強盛,兵馬眾多,就算薑維能擊退曹叡和司馬懿,就算薑維能佔領長安,甚至佔領潼關和武關,蜀軍也不敢在雍州長期駐守。
否則,蜀軍的的這次北伐,必將打破魏、蜀、吳三國的平衡!自己的野心必會引起吳國的警惕和敵意。
在這種情況下,蜀軍至少需要二十萬軍隊在雍州與曹魏周旋,還要有至少十萬大軍抵禦吳國的進攻。當然,還需要有第二個薑維!
然而,這一切,現在的大漢都沒有。
薑維意識不到這個問題,魏延也不可能意識到,他已按原定計劃,與當地最大的羌人部落酋長迷當接觸。
蜀軍連克涼州多郡,迷當自然心存警惕:他擔心蜀軍看上這塊土地,羌人牧馬放羊的土地!
這日,魏延、馬岱、王平三將,攜百余人來到迷當的部落。
由於這三人沒有送來糧食和馬匹,也沒有送來金銀絲帛,更沒有送來絕色的美女。
正因為三人沒帶任何禮品,迷當感覺到一絲敵意。
迷當縱有敵意,卻對這三人的膽色甚是佩服,命人取來好酒好菜。
“我魏延,身為大漢的左將軍,奉陛下之命前來拜會迷當酋長!本將此行,並非來送禮,而是給迷當酋長送來一個機會!”
“機會?什麽機會?”俄何充滿敵意地問道。
“迷當酋長,本將給你送來一個成為真正的“羌王”的機會!一個統領所有羌人的機會!一個擺脫魏國、鮮卑、匈奴和氐人奴役的機會!”
魏延簡單的一句話,簡直說到了迷當的心坎上!
“詳細講來!”迷當強自鎮定地說道。
“很簡單。”魏延正色說道:“接受我大漢皇帝的冊封,成為真正的羌王!”
此時,迷當在自己的部落中,已經相當於羌人的皇帝,現在卻要向別人稱臣,迷當自然不太樂意。
“我為何要接受西川小國的冊封?我有的是機會接受魏國的冊封!”迷當不動聲色地說道。
“接受魏國的冊封?”魏延不屑地笑道:“魏國不殘殺你的部族就不錯了,魏國能保你羌人不受匈奴、鮮卑和氐人的壓迫?”
“迷當酋長,相信你也看到了:我漢軍連克魏國涼州多郡,如同砍瓜切菜,魏軍一路逃竄。相信迷當酋長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魏延不動聲色地威脅道。
魏延確實是在向迷當“展露肌肉”,這確實是一種威脅。但是,在迷當看來,這並非就是威脅,反而是一種示好!
迷當的部落,長期受魏國的打擊和驅逐,他們早就對魏國懷恨在心。如今,他們親眼見到蜀軍的強悍不亞於魏軍,自然願意找一個強大的靠山。
迷當並未表態,馬岱又換了另一種“威脅”的方式:“迷當酋長!你們最敬仰的“神威天將軍”——馬超,他尚且向我大漢稱臣,受封為“驃騎將軍”,你率部向我大漢皇帝稱臣,受封為“王”,這又有何不可?”
經過馬岱的“威脅”之後,迷當終於有所動搖,王平趕緊說道:“迷當酋長,只要你不跟南王孟獲一樣,接受我大漢皇帝的冊封,向我大漢稱臣,在羌地執行大漢現有的各項政策,繳納應有的賦稅,承擔相應的徭役和兵役,我漢軍必會助你平定所有的羌人部落!助你抵禦魏國、鮮卑、匈奴和氐人,你的部族從此就能安居樂業!迷當酋長,勿要錯失良機!”
“迷當酋長,這是我大漢每年向羌人征召的馬匹、糧草和兵源數量,請酋長過目!”魏延說罷,遞上一張白絹。
迷當疑惑地接過白絹,他和俄何、燒戈閱後,心頭頓時大喜:魏國每年向羌人掠奪的物資,超過大漢賦稅的十倍不止!
王平看出了迷當神情的改變,趕緊說道:“迷當酋長,如果你率部歸順我大漢,按照大漢現行的政策,羌人在五年之內,無需繳納賦稅。”
“我如何能相信你?”迷當猶豫著問道。
“迷當酋長,我大漢對羌人並無歧視,羌人與漢人一視同仁。想必你們都知道,身為羌人的薑維,目前已經是我大漢的大將軍,這是我大漢的最高軍事統帥!迷當酋長,你還有什麽不放心呢?”
此時,餓何、燒戈二將不停地催促,他們都希望迷當馬上答應下來,盡快接受大漢的冊封。
迷當見自己最得力的將領也不反對,於是不再疑惑,當即表示:願意臣服於大漢。
迷當既已答應,魏延便按原定計劃,立刻向劉閃上表請求冊封。同時,馬超的從弟馬岱領五千步卒,留在羌地協助迷當,首先收降涼州境內的羌人部族。
除此之外,魏延還讓梁緒、梁虔二將,引騎兵兩千,向羌地內的幾十個羌人部落,傳達迷當臣服大漢的消息,同時向他們宣傳大漢的各項政策,以助迷當更快地平定羌地。
魏延的行動太過順利,加之涼州西北各郡距離漢中太遠,通訊也不暢通,劉閃本想派信使讓魏延暫停與迷當的接觸,誰知信使還沒有出發,劉閃就收到了請求冊封羌王的奏表。
現在木已成舟,劉閃也別無他法,隻得下詔冊封羌王。
然而,在這之後發生的事情,就算擁有上帝視角的劉閃也沒預料到,甚至比他預計的更糟:雍、涼二州的十幾萬蜀軍,很快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