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輝眼角狂跳了幾下,伸手揉了幾下額頭,接著把手伸進甲胄,把隨身裝金葉子的小布袋拿了出來。
打開布袋,戰輝遞給了老夫人,“老夫人,這些金葉子給您,您就有錢繳稅了。”
老夫人看了看布袋裡的金葉子,又看了看戰輝,抿嘴笑了幾下接過了袋子,“來就來唄,還給這麽重的禮幹嘛。
我剛才睡的挺好。”
戰輝好懸一口老血噴出來,這小老太太是故意的嗎?自己掏了錢了,最終的答案也出來了。
呂光在一旁看的直嘬牙花子,阿娘的耳朵是有些背,可平日也沒這麽嚴重啊。
況且那口袋看著不大,但裡面可全是金葉子,估摸著最少得值個幾十貫,怎麽就這麽隨意接過去了呢。
呂光伸手把布袋拿過來要還給戰輝,“將軍的好意心領了,但這錢不能要。”
戰輝把手往後一背,笑著開口道:“來的匆忙,街上也沒有賣什麽禮品的。
這些金葉子留給老夫人買些糕點蔬果吧。”
頓了頓,戰輝對著畫像一努嘴,“還有這幅畫,你不打算給我講講緣由嗎?”
呂光還想要把布袋還回去,床榻上的老夫人開口道:“收下吧,戰家的小郎君不差這些錢,但咱們家再沒錢就要揭不開鍋了。”
戰輝笑眯眯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知道我是戰家的人?”
老夫人哈哈笑了幾聲,“我耳朵背又不是耳朵聾,況且眼睛也還沒花呢。
你和這畫上的戰家老祖宗那麽像,而且剛才直兒在院子裡喊的戰家大郎來了,我都聽到了。”
頓了頓,又仔細打量了一陣戰輝,伸手把戰輝拉到床榻坐了下來,“你這孩子的性情是真不錯,方才那麽逗弄問你,也沒見你不耐煩。
戰家這是又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呦,真是讓人羨慕。”
呂光有些急道:“阿娘,就算您知道將軍是戰家的郎君,這錢咱們也不能要啊。”
老夫人看看呂光歎了口氣,“你啊,就是太要面子了,太看重戰家郎君的身份了。
刨除戰家的身份,素未謀面能過來看你,那就是相中你的本事了,這錢就是買你命的錢。
呂家本就是武人傳家,以後好好領兵征戰,立了功還回去就好了,何況小郎君還是戰家的郎君,這錢更是可以留得了。”
呂光漲紅了臉,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戰輝在一旁聽的直點頭,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說的還真沒錯,這位老夫人看事看的是真通透。
“老夫人,晚輩一直生活在鎮北,沒在京城待過,和呂家的淵源還真不清楚,您老給晚輩說說?”
老太太看看戰輝,“戰家如今的族長是你什麽人?”
“按血緣關系說,是晚輩的祖父。”
老夫人詫異的看向戰輝,“戰家分家了?”
戰輝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父親離家的事和老夫人講了一遍。
老夫人聽聞也是唏噓不已,接著對戰輝講述了戰呂兩家的淵源。
原來畫像上的三人,中間的是大武開國的太祖,左側的是呂家的老祖宗,右側的是戰家的老祖宗。
那時候的戰呂兩家可以稱得上通家之好,不過一百多年前呂家在京城得罪人了朝中的大臣。
被人使絆子給調到東山道了,兩家相隔的遠了,相互走動就不那麽方便了,只能幾年或者十幾年相聚一次。
後來後輩們越來越生疏,相聚的次數也是越來越少,加之呂家越來越衰敗走動的就更少了,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相互寫封書信問候一聲。
戰輝聽的也是感慨連連,再好的關系少了走動也是不成。
不過細品品,到如今二百多年了,而且兩家之間的地位已經發生了改變,還能知道彼此有些關系已經很難得了。
這要是換了前世,別說二百多年,幾輩人過後估摸早就誰都不知道誰了。
老夫人對戰輝講述完了淵源,細致板牙的又把輩分給算了一遍。
結果有些戰輝大跌眼鏡,按輩分算,呂光要喊一聲自己世叔,而開門的年輕人是呂光的兒子,要喊自己一聲世祖。
自己又要喊一聲老夫人世嫂,這突然變的這麽大輩分,讓戰輝有些上頭。
老夫人更是讓孫兒呂直,給戰輝行了大禮咣咣磕了幾個響頭。
戰輝砸吧砸吧嘴,這頭不能白磕怎麽也得給些見面禮,可這時候上哪弄禮物去。
琢磨了一下,戰輝送給了呂直兩匹戰馬當見面禮,門外的那些喜歡哪匹就留下哪匹。
呂直聽聞樂的差點一蹦老高,對於武人世家來說,戰馬和甲胄兵刃才是最愛,對戰輝謝了幾句,就出屋去看馬了。
呂光見狀起身想要過去訓斥兒子,被戰輝一把拉住了。
“沒有外人不說,哪個好郎君能不喜歡戰馬呢。”
聽了戰輝的話,呂光尷尬的笑了笑,“讓世叔見笑了。”
戰輝被叫成世叔,實在有些不習慣,“還是叫我郎君吧,叫世叔聽著實在是有些別扭。”
呂光其實喊的也很別扭,見戰輝這麽說立刻點了點頭。
戰輝看了看天色,馬上要天黑了,這會上街買東西吃估計也沒有賣的了。
自己也餓了一天了,估摸著呂家也沒什麽吃食,老太太也是怕招待不了才句句不離錢的。
乾脆大手一揮打算把呂家一祖輩三人接到崔府去住些時日,安排人手把呂家翻修好了再回來。
結果呂光連連搖頭不願意過去,戰輝以為呂光不好意思,勸了幾句才知道呂光的夫人、兒媳,還有三個女兒都一直沒露面,一直窩在後邊呢。
戰輝聽的直搖頭,讓呂光趕緊把人帶到前院來,認認人打了聲招呼。
見了幾位女眷全都面有菜色,呂光又執意不肯走,戰輝只能安排親衛回去弄些吃食過來。
“不用特意回去了,讓大郎去買些吧。”呂光勸道。
戰輝擺擺手,“剛打完了仗馬上又要天黑了,上哪去買,就在這等會吧。”
呂光一聽打仗的字眼,歎了口氣沒在堅持。
戰輝拉著呂光重新坐下開口道:“城南大營的一萬軍卒,今天戰死了半數,另外一半皆被俘獲。”
呂光一聽臉色變得難看,重重的歎了口氣,“都是糊塗蛋,跟著犯上作亂做那謀逆的逆賊,死有余辜。”
戰輝拍了拍呂光的肩頭,“你我兩家是世交,這裡沒有外人。
半數的降卒我打算編成新營,這支濟州軍是你打下的底子,你覺得可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