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對面的長沙軍，齊刷刷向前走來，沒有一根箭矢亂飛。

  九十步、八十步……

  到了這個距離，督軍官也控制不住局勢了，前排交州軍紛紛開弓射箭。

  “幹嘛還不放箭？”越秀不理解，跑來問趙妖。

  “不懂就閉嘴！”

  大戰要緊，趙妖沒功夫搭理這個只知道政鬥的國相。

  趙妖還在盡力控制，並命令部下向前而去。

  有人開始畏懼，想立在原地張弓對射拉倒。

  然而長沙軍卻絲毫不退縮，步伐的距離、速度都沒有變動過。

  人人手持弓箭，踏步前行，張口長嘯。

  進入七十步距離後，有幾十個長沙軍中箭，但倒下去的只有數人而已。

  “前進！”

  這是寇封第一次開口，鼓聲的節奏傳達他的命令，沒有任何變化。

  嗖嗖嗖——

  交州軍的箭矢撲面而來。

  六十步……

  五十步……

  倒下去的人逐漸變多，由十幾人到幾十人。

  但更多的，還是身上插著許多箭矢，但依舊在前進的長沙軍。

  這對擋在他們前面的交州軍來說壓力太大了。

  他們沒見過這種打法。

  沒見過盯著箭雨敢走上來的敵人。

  “還敢前進……”

  趙妖臉色終於有了明顯的變化，眸子裡充斥著震驚。

  這不是騎兵和其他步兵，這是弓手，弓手都敢迎著箭雨衝？
  可想而知，這支軍隊的紀律性有多麽強！
  而要堆出這樣的紀律性，可不只是一個將領就能做到的事。

  “放！”

  終於，寇封發出了命令，鼓聲也傳來了變化。

  緊扣弓弦的長沙軍爆發了箭雨！
  嗖嗖嗖——

  對方前排在這個距離早就慌成了一團，每一個都是打著趕緊射完箭就跑的心態。

  前排要麽箭空了，要麽在和後排換陣，這個距離後排也不敢換上來，換上來也不敢跟對方筆直對著射！
  這是極需要勇氣的，如果你和一個相隔二三十步的敵人各持一張弓，你敢冒險用臉去接他的箭跟他換命嗎？還是說直接走位轉頭跑，或者說往隊友後邊貓呢？

  絕大多數交州軍，都是後者。

  雙方的箭雨打擊力度瞬間就形成了落差！
  短距離的對射和拋射，像極了千年後地球的另一邊出現的排隊槍斃，但比槍斃更誇張。

  畢竟子彈不拐彎，弓箭拋射卻依舊有相當殺傷力。

  交州弓箭手傷亡迅速從零往上升，並在一瞬間反超了長沙軍剛才倒下的人。

  兩百……

  三百……

  五百……

  八百……

  潰了！

  戰爭的勝負往往就是這麽一瞬間，一支普通軍隊的抗打擊能力其實遠遠不如人們所想。

  戰損一上去後面的人馬上就跑路了。

  何況這種密度和距離的對射，交州軍眼睜睜盯著前排的戰友瞬間被射成刺蝟，帶著箭滿地爬血，嘴裡慘叫。

  還是跑路吧！
  “向前！”

  “接著放！”

  寇封繼續下令。

  長沙軍一面追一面射，簡直不給對方活路。

  越秀已經看傻了，慌張道：“這是要輸了嗎？”

  “住口！”

  趙妖恨不得堵住他的嘴，怒喝下令：“盾手上前，迎住對方弓箭，貼身砍殺！”

  “各曲軍侯收攏弓手，再退者斬！”

  盾手以盾遮身，迅速在亂軍中擁出。

  他們將盾牌架在前方，左右和戰友緊靠，形成無死角的防禦，一路往前走就行了。

  至於看路的問題不用愁，陣型這麽大，向前推過去就完事了！

  對方弓手都敢前進，那簡直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兵種克制，當盾兵形成規模之後，弓箭的殺傷力對他們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等貼身之後，用盾牌將人撞倒，然後向下補刀收割就行了。

  盾手一旦近身，經常可以擊潰數倍於自己的弓箭手。

  要克制他們一般都用長槍兵，可寇封的槍兵和趙妖的槍兵已經戰到一塊了。

  只要盾兵擊潰了對方的弓手，再把自己的弓手收攏回來點對方的槍兵，這場原本就以多打少的戰爭便成功結束了。

  想象很美好，現實是大錘。

  看到對方盾兵擁了出來，並徹底擠開了弓兵之後，寇封放心的把桂陽軍提出來使！
  桂陽軍手持大錘，速度比槍兵還慢，也沒法遮擋，更怕弓箭手。

  但他們可不怕盾牌。

  連鐵礦石都能砸開，還能怕你一面盾？

  長沙軍如潮水般退下，在他們身後擁出一個個漢子。

  這群漢子未必有多高，有的看上去甚至並不算壯實，但肌肉非常結實，一個個面色黝黑，提著錘子就奔到了最前面。

  “一二砸！”

  走在第一排的盾兵都懵了。

  以盾擋箭，原本走的那是相當悠哉，箭矢那點力量，他們幾乎感受不到。

  忽然間，箭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雷鳴般的動靜在耳邊響起，接著傳入腦海，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

  錘子砸下時，有的盾牌直接碎開，有的連人帶盾都被震死。

  第一排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第二排則很懵逼。

  走的好好的，前面讓友軍的屍體擋了道。

  低頭一看，有七竅流血的，還有腦袋乾癟的。

  不等他們看，轟隆聲在自己頭頂炸響，倒下。

  第三排察覺到了不對勁，意識到這不是弓箭，紛紛撤了盾去看。

  轟！
  錘子直接迎面砸來。

  砸在胸膛胸膛稀碎，砸在腦袋腦袋開花，要麽頭顱幾乎沉到脖子裡，腦漿和血共噴，無比壯觀。

  “一二一！”

  “一二一！”

  桂陽人的呼喝聲非常有節奏，將這邊的指揮官都給喊懵了。

  趙妖試圖將弓箭手回來射這些大錘子，可人家弓箭手不願意啊。

  自個被打崩了，還指望著盾牌手能扳回一局，結果盾牌手更慘，這時候誰他嗎敢上去？
  於是乎，中軍一萬五千人，徹底失去了還手之力，崩潰而敗。

  弓手丟弓，盾手丟盾，轉身就跑。

  什麽狗屁命令，他們鳥都不鳥。

  （ps：防止章節名被吐槽——“無要正正之旗，勿擊堂堂之陳”《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