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葭萌後,劉備已確定成公英被擒,心中哀傷不已。
但他清楚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只要後面的軍事行動順利,想要換回成公英也並非不可能。
所以,在葭萌登陸之後,他第一時間便帶著人往下方的劍閣趕去。
等他抵達劍閣的時候,他傻眼了。
路又一次被堵住了!
堵他的又是那個周公瑾!
這一次周瑜人不多,只有兩萬出頭。
劉備人很多,雜七雜八七八萬人。
而且劍閣是陸路,周瑜的船停在了梓潼,他沒有了水軍,劉備能過得去嗎?
過不去。
雖然此刻的劍閣還沒有劍門關,但劍閣依舊是劍閣。
下場的山谷地形,一線天的棧道之路,無一不將地利二字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蜀中有天險,但此次益州大戰,蜀中的天險卻少有對周野方派上用場的,反而是攔住了援軍劉備。
“劉玄德,你終是晚了半步!”
山嶺上,周瑜身穿白甲,扶腰間長劍,臨風而大笑。
山嶺之下,饒是心志堅韌世間少有人能敵的劉備,心口也是陣陣發疼。
看著上方的周瑜和兵馬,看著這巍峨劍閣,一股絕望自劉備心中湧起。
成都啊!
益州啊!
大業啊!
就在眼前啊!
臨門一腳,卻被周瑜三番兩次攔住,叫劉備如何能忍?
憤然之下,他拔出劍來,吼道:“給孤殺過去!”
嚴顏第一個阻攔。
他是益州人,深知劍閣的厲害。
劉備不從,見諸將皆有退色,乃親自揮劍縱馬,走上山道。
眾人無奈,只能舍命相從。
亂石如雨而下,無情的打碎了劉備的堅強。
沒衝多久,慘叫聲此起彼伏,四處橫陳數百具屍體,劉備自己也險些被飛石砸中。
牽招一把將劉備從馬背上拽了下來,背著便走,
“退!”
嚴顏楊騰等人也各督兵馬後撤。
進攻宣告失敗,劉備大軍駐在劍閣之北,毫無對策。
黃權目視劍閣,蒼涼一歎:“成都不可援矣!”
就算劉璋創造奇跡,支撐到劉備創造奇跡擊敗手握劍閣的周瑜,衝過去的劉備還要再創造一次奇跡:帶著鏖戰減員過的士兵再去打退周野。
這個難度無限接近復活劉秀,請他去成都下一場隕石雨了。
得知劉備被再次阻攔,只怕成都守軍的心會更亂吧。
就在眾人都已經絕望的時候,劉備再一次讓他們知道什麽是頑強。
他在如此悲觀絕望的情緒下,還找到了希望,找到了堅持下去的理由。
“劍閣難破,成都何嘗不難破?”
“益州大局已在周氏手中,但益州之外卻未可知!”
也就是,我們堅持下去,看看曹操的表現,等待時機再次降臨。
有劉備折這番話,已經泄氣的眾人再次有了新的理由,在這裡駐扎下來,開始嘗試啃周瑜的劍閣。
成都。
劍閣的消息尚未至此。
劉璋畏懼周野,畏懼到甚至不敢去城樓上和這個敵人相見。
奈何麾下眾人一定要他去,認為若是避而不見,更失銳氣。
你連說句話的膽子都沒有,大家還怎麽給你賣命?
沒辦法,劉璋只能勉力站上城牆。
可一上來之後他就後悔了。
還沒開口,兩方一對比,氣勢已經輸了。
周野身高九尺,玄甲長戟,身跨戰馬,偉岸無比。
隻帶數千騎馳騁於城下,抬頭觀看成都城,滿面輕松笑意,氣勢逼人。
反觀劉璋身高一般,體型較為胖碩,身邊緊圍著一群護衛,面色緊張,目帶慌張。
周野見了人來,系統已讀取到了數據,當即提王戟指著城樓之上:“來人是劉季玉吧!”
劉璋心頭一緊,正下意識要拱手,被從事王累從後方拽住:“大王,萬萬不可弱了氣勢!”
“今日城上城下,唯有你死我亡,方能堅定守軍意志!絕不可有半點服軟姿態!”
聞此,劉璋才打消了行禮的想法,但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
鄭度代為開口,朗聲道:“驃騎失禮了!我王為漢室宗親,奉詔登王位,驃騎怎可以下犯上,妄稱王名?”
周野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大笑起來:“好膽!”
“人多說蜀中多俊傑,男兒多傲骨,今日看來果然不假。”
“劉季玉,如此福地,如此人才,落你父子之手,怎這般不堪一擊?”
劉璋思索半晌,才勉強回道:“驃騎持武施暴,行亂南中,禍害益州之地,實非人臣之所為。”
“劉季玉,你和你的人都不必裝糊塗了!”
周野笑而搖頭:“天下分裂,本王所掌之土已過半數,一方之將,便位比你這一州之主。”
“本王奉先帝遺詔登位,你奉反賊矯詔稱王。”
“本王重立朝廷以安萬民,而你對抗朝廷意圖分裂。”
“今日城上城下,誰尊誰卑,你們心中能不清楚麽?”
劉璋諾諾不能言。
周野接著道:“今日本王過來,也不願與你多做廢話。”
“兵已至城下,你若開城投降,念及你父子有功於民,可從寬處理。”
“若負隅頑抗,城破兵亂之際,刀劍無眼,倘若發生不忍言之事,只怕悔之晚矣!”
見劉璋不敢作聲,王累苦勸道:“大王,可立即差人捉拿秦宓,斬此人以明志,催諸軍死戰之!”
這個提議不用劉璋開口,反駁的人便不少。
畢竟,不是誰都願意抱著與城同存亡的心態。
留著秦宓,那就留了一條退路。
如果把秦宓宰了……你當城下的這位殺人會眨眼嗎!?
“兩軍交戰,不戰來使,豈有斬書生立威之說?”
“不錯,秦宓還是益州人,殺他反落笑柄。”
眾人紛紛開口,王累無可奈何,只能站出來對周野高聲道:“驃騎梟勇,王累自是佩服!可益州男兒非無血性之輩,你貿然攻城,或許不忍言之事在你身也說不準!”
“本王素知你忠名,但卻未見有多少血性。”周野笑道。
王累大笑,指著周野道:“驃騎可敢向前?”
“如你所願。”
周野壓住部隊,親自打馬向前。
王累倒也光明磊落,讓周圍軍士暫收弓箭,又道:“驃騎可敢再向前?”
周野再行數步,算好了對方滾石的有效打擊距離。
“可以了!”
王累喊了一聲,整理好衣冠,轉身向劉璋行了一禮。
“益州之所以至此,皆是因為血性未發。”
“今大王不願以敵死使之血明志,臣願奉血!”
他又轉向龐羲等人行了一禮。
“願諸位好生輔佐大王,勿失蜀中男兒氣概!”
最後,他才轉向周野,爬到城垛上,高聲呼道:
“驃騎請看,川中之血夠不夠烈!”
言罷,縱身一躍,從城樓上跌落下來,血肉分離,燦爛落寞。
王累死的如此突然,以至於地上血骨一堆時,風中還回蕩著下落時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