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跑!
亡了命得跑!
縱有萬夫敵勇之武將,也是為了走的更加迅速,讓自己麾下的人更多的衝出去。
這條戰線,在呈列百軍之後,就變成了一張極其密集的漁網!
一個人要鑽空過來都很難,何況數千人?
衝陣的一支支軍隊,勢必被分割開無數支小部隊!
就像是一條條衝網的魚,被利網刮下鱗片、魚鰭,依舊奮力衝去。
他們的目標在新野!
脫下魚鰭和魚鱗不難,難得是再把它給整合回去。
到了新野得是一條長著尖牙利齒的食人魚,而不是一堆讓人吃的散肉。
“這裡沒人,跟我走!”
魏延挑了一條小路,擦著棘陽城,沿著漢江走。
路上幾乎沒有擋道的,身邊還有三四千人跟著!
這個隊伍保持算是極好的,例如軻比能身邊就剩下了五百人不到。
這不是說死完了,而是在穿插的時候走散了。
有的認得南陽道路的,為了規避大軍作戰,甚至幾十人分離出去,自走一處。
人少就目標小,也不容易被發現。
若老天也能夜窺,就可以發現在這條浩蕩戰線上,許多小股人擦著汗水、喘著粗氣、向他們的目標前行!
噗!
一支五十人的小部隊被截住,截殺他們的是一支馬賊,足有上百人。
絆腳索起來的刹那,過半人倒下。
馬賊一擁而上,掄刀亂砍!
只有十幾人衝了出去,小隊長也身陷當中。(五十人一小隊是前面周野下令,別杠東漢沒小隊長什麽的。)
“隊長!”
眾人回頭。
“別管我,管我都走不了!”
小隊長大叫,挺槍刺死一個馬賊。
“殺!”
又一馬賊趕到,一刀下他臂膀來。
再掄刀,砍下他剩下一條胳膊。
其他人一擁而上,將他雙腿斬成肉泥,隻留一個腦袋和身體,不斷折磨。
“走!”
小隊長痛的泣血大哭,慘叫中帶著嚎聲:“去新野,和侯爺會和,去新野!”
部下紛紛淚目,數人回身放箭,恰中隊長眉心。
“隊長!”
射中人棄弓大哭,左右連忙拉住他,奪路而走。
諸如此目,處處上演。
或發現小股敵人,一擁而上,將其全部砍殺。
“左右兩側都有人防守,從中間隨我走!”
曹純領一軍穿中破路,急速奔行。
如果有馬的話,他能走的很快。
可惜,沿途陷馬坑絆馬索眾多,許多人都丟了馬匹,只能步行。
諸軍拖著兵器,背著幾塊乾糧,一路突行,隻做短暫歇息。
靠近新野的這一路軍,無疑是最快抵達的。
而偏向舞陰那一面,則要長了不少。
如果同以新野城為目標,那距離則是數倍。
不過他們的進攻點不同,下路距離近的是進攻北門,而周野等人取東,關羽等人是抄底,防止對方往舞陰、汝南一代逃竄的。
這麽算來,其實需要穿插作戰的距離,是相差不大的。
諸軍皆在急行軍,只有大將回頭不斷救出被困人馬,以此帶走更多人。
舞陰城內毫無動靜。
畢竟大軍動身,稍微一挪便是數日功夫。
短短一夜,消息都來不及傳回,隻知前線似已交鋒。
“正合我意。”
“打吧,等你們打累了,就是我來收割了。”
蔣義渠安如泰山。
但出於作為統帥者的小心,他派出牽招和東郡太守臧洪,各領五千軍往前打探情況。
卻說戰線上,樂進凌晨便衝出了戰線,回頭卻只看到百騎,面色一白:“其余人呢?”
“將軍,都被截住,亦或走散了!”司馬滿臉苦澀,道:“倘若都和我們這般,只剩下百人,到了新野怕是要讓荊州人一口吃了。”
十八路軍,還湊不上兩千人,怎麽打?
“你們留下標記,往南方走,我回頭去救!”樂進道。
“將軍小心!”
軍司馬點頭,帶著百騎往前趕路。
樂進喝了一口水,略做休息,抄刀再入戰線之中。
行七八裡路,見一路軍被困,正是自己部下。
大喜,當即縱馬而出,力斬敵將。
“怎走脫不得?”樂進喝問。
“將軍,傷員眾多,耽誤了步伐。”軍士答道。
樂進聞言大怒,道:“豈能因傷員拖累全軍!”
“將軍……棄之不忍,又有傷員纏著。”
樂進更怒,讓精銳擋在外頭,老弱在內,親自仗刀走入軍中,劈殺纏住本軍的傷員。
“將軍!”
眾人痛哭一片,將其抱住:“皆是兄弟,怎能殺之!”
“為國為民,某百戰尚不惜死,爾等何以求自己苟活而亂冠軍侯大計?!”
樂進厲聲大喝,環顧左右,道:“為將為兵,馬革裹屍是以為殊榮,懼死而連累同袍,爾等不知慚麽!”
“傷員隨我同拒敵,未受傷者速走!”
他自己也留了下來,帶著傷兵抗敵,給其他人爭取時間,大呼不止:“爾等死絕之前,本將寸步不退!”
傷員悲而哭泣,心知必死,見樂進以命相送,懷悲而戰。
手下人走脫,傷員死傷將盡,唯有數十人還活著。
遙見遠處有騎兵趕來,有傷員道:“將軍速走,不要為我等死人送了性命!”
“某既有言在先,豈能撤走!”樂進大喝:“休要胡言,一同接戰!”
那人站起,環顧左右同袍戰友,道:“因我等怕死,拖累許多兄弟,多死不少人馬,如今又豈能害了將軍?願意一死,送將軍先行!”
言訖,以斷槍橫脖自殺。
眾人心知必死,不忍再拖累樂進,紛紛拔刀,大哭道:
“將軍速走!”
“若主公有義,勿忘我等家人!”
刀鋒橫過,自刎而死!
樂進虎目泛紅,奮刀殺出重圍去,又往裡走救人。
如此三番,樂進帶出兩千多人。
再加上小股走脫的,麾下五千人硬折損目前只有千人,只是分散各地。
樂進欲再救,胯下馬卻哀鳴一聲,倒了下去。
“也罷!”
馬死了,人也早已疲乏,樂進拖著疲憊之軀,帶著剛救出的百人,往南而去。
“前方賊軍休走,牽招在此!”
牽招大喝,快馬雙刀而來。
樂進疲憊不堪,正想尋覓地方略做休息,見了人來,登時發苦:“死路難逃!”
嗖!
忽一箭射向牽招,連帶著後方傳來一聲怒喝:“滾!”
“好大的膽!”
雖是凌晨,卻尤看不清,牽招怒笑:“誰人敢叫我牽招滾?”
“冠軍侯周雲天!”
周野收了弓、提了王戟,領軍飛奔而出。
牽招大驚失色,撥馬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