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宓回信傳達了這個好消息。

  賈詡得信大喜過望：“好啊，秦子敕不負主望！”

  蹋頓走到這一步，做出這樣的選擇和局勢脫離不了關系。

  但要他真的鐵下心來，還需要有人推他一波。

  忽悠和局勢，缺一不可！

  秦宓並沒有回來，而是繼續留在了蹋頓身邊，跟著他把這事辦妥了。

  冒險嗎？
  當然冒險，不冒險秦宓還不去了。

  單騎說服單於，是一件大功，但也是有限的。

  可要是跟著蹋頓，在烏丸人裡進進又出出，一次接一次，冒險因素提升，功勞自然也變大了不是？
  回去周野給個大點的官職和榮譽，其他人也無話可說。

  根據大漢傳統，在他國冒險並立功回來的人，多能撈到一個侯爵。

  除了戰場殺敵，讀書人要封侯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如此好機會，秦宓不會放過。

  再則，周野請吃請喝請p……為了報答如此厚恩，冒點險怎麽了？
  不冒險，表達了不了我秦子敕的滿腔忠意！

  不久，蹋頓辭別甫盤，帶著少數人和秦宓，來到長城上。

  徐榮命人準備吊籃，將他們放了下去，回到靠南方向。

  賈詡並不擔心蹋頓回到兩王身邊之後會鬧出什麽么蛾子，甫盤在北之後，兩王身邊再沒有了願意給蹋頓出力的人。

  蹋頓不去拉人，只能是死路一條。

  蹋頓回膚施，告知難樓、貪至交易一事。

  長城口被奪，面前漢軍壓來，兩王壓力同樣很大，聽到蹋頓能換回俘虜，還是點頭答應了。

  “我隨單於同去！”魯昔當即道。

  魯昔沒別的本事，但關系很硬，大小群落都有跟他喝過酒的。

  “好。”

  蹋頓點頭，又帶上了魯昔，在雙王的支持下，開始依照周野要求，去收攏烏丸女子。

  當然，能湊上的財物、牛馬，也會一並給上。

  賈詡熱心的送上了帳單：折女子二十四萬人，若能帶來三十二萬女子，兵器也能一並歸還。

  兵器！

  兵器可太重要了啊。

  烏丸雖然有手工業，但短時間內也造不出這麽多兵器，如果歸還兵器，他們就能瞬間形成戰力。

  “好，一定盡力而為！”蹋頓目光如火。

  蹋頓上路，劉備也得到了消息，還是吃了一驚。

  隨後，他派出簡雍，再來找賈詡。

  “恭喜文和，做成了這一筆大生意！”

  簡雍臉上是笑，心裡卻忐忑無比：“這八萬大軍一旦歸還，後續要收可不容易啊。”

  賈詡一臉淡然，笑道：“袁呂已退，只有烏丸一部，即便我等離去，玄德要收拾他們也是不難的吧？”

  簡雍微慌，立即轉移話題：“文和可還記得，先前的約定？”

  “自然。”賈詡頷首，道：“等我們拿到好處，五萬也好、十三萬也罷，這些烏丸人玄德要帶走，我們絕不攔著。”

  “這話可要做得準！”

  “可以立下文書為證。”

  “如此最好！”簡雍大喜。

  大家都是混的，萬事講究師出有名。

  你要是違言在先，在道義上也站不住腳。

  立不住道義，輕則萬民唾棄、歷史留痕；重則猶如袁術，群起而伐，一命嗚呼。

  “不過，話需說清，烏丸得勢，必然猖獗。”

  “玄德公收降他們之前，這群人若敢放肆，我還將痛擊之！”

  立文書之前，賈詡又道。

  “這個自然！”簡雍聽了，不但沒有反對，反而大喜。

  烏丸人再次得勢，哪那麽容易向劉備低頭？

  你幫忙揍一頓，揍的他們沒法活了，豈不是幫了我們的忙？

  簡雍取了文書，快馬回見劉備。

  端詳數次，看不出任何端倪，劉備交給徐庶：“這當中可有古怪？”

  徐庶搖頭，道：“我們緊盯在後，靜觀其變，他們總不能在我們收服烏丸人之前，屠光這十三萬人吧？”

  “言之有理！”

  這個時候，烏丸人並沒有放棄長城口。

  令狐豸領軍猛攻徐榮，想要奪回這條烏丸人的唯一生路，均告失敗。

  令狐豸無法成功，貪至和難樓，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蹋頓身上。

  他們也推測過周野的意圖，除了秦宓說的那些之外，他們還有個準確的想法：周野不想就此除掉烏丸人，想把他們留下，牽製劉備。

  五萬人太少，根本無法跟劉備相抗。

  但要是挽回這筆損失的軍力，那就有可能了。

  這個可能性非常之高，至於秦宓為何不會說，是個傻子都明白的道理。

  為了方便蹋頓收俘虜，兩人在長城以南立下四座大營，派兵入駐。

  到時候，他們將入駐大營，把膚施交給蹋頓。

  為了能放下所有人，他們緊靠城池也建了營盤。

  到時候，蹋頓帶著俘虜在這；而他們去駐守四方大營，避免再受俘虜影響。

  這樣一來，即便漢軍有詐，那也是正面開戰，不存在突襲一說。

  一切妥當，他們又將目光放在了漢軍身上。

  漢軍九路先鋒推進到一定距離後，全部停了下來。

  每日操練、飽食、並無其他小動作。

  雙方選定的都是平原，地方不大，又眼線眾多，行軍瞞不了對方。

  這時，漢軍之內，幾封信被傳了出去。

  ……

  冀州巨鹿郡，大陸澤沿湖。

  一票人正歇息在這。

  “巨鹿上去就到中山國了，咱們為什麽不能快點趕路呀！”

  篝火旁，臉上明顯化著妝的小娘子依在一個極高的男子懷裡。

  在旁邊，是一群遊俠打扮的男子。

  他們清一色的面如冷鐵，腰間佩劍。

  在男女對面，兩個妙齡女子撥弄著火焰。

  一人身材極高，雙腿修長，腰間環著一根鞭子。

  另一人身材嬌小，卻分外火辣，臉上用朱塗了紅痕，讓她顯得越發妖豔可人。

  一雙眸子不時眨動，透露著嫵媚的光。

  “別忘了，咱們可是叛逃出來的，當然要小心一些。”男子笑了笑。

  “你哪裡小心了，一路遊山玩水，就像是在故意拖延。”小娘子哼了一聲：“再這樣下去，呂布那邊都要成事了！”

  “你娘親都不急，你急什麽？”男子笑了，道：“放心吧，北國女王嘗試渡過泒水，呂布去防她了。”

  無極就在泒水後邊，呂布雖然本事不小，但也不可能一邊打仗一邊強行教我丈母娘做人不是？

  篝火對面的長腿女子看了男子一眼，心裡驚道：“原來如此！”

  故意拖延時間，是在等什麽嗎？

  “你消息可真靈通。”

  “沒點手段，哪能帶你走出來？”

  “說的也是……”

  不久，小娘子靠著他的肩膀睡著。

  男子把她抱進帳篷，扯了棉被蓋好。

  “主公。”

  外面響起了聲音。

  “嗯。”周野走了出來。

  西晨在外等候，取出幾封信：“暗線送來的信和情報。”

  周野接了過來，在一塊虎皮墊子上坐了下來。

  西晨舉著燈，彎腰伺候。

  冀州人口密度高，又有袁紹呂布兩人霸著，局勢更加混亂。

  再加上經商者眾多，所以這裡遍布周野的暗線。

  雖然身在此處，但外面的一切動靜，都能及時傳到周野耳中：哪一支軍在調動、誰人有新的動向、臣下新傳來的文書。

  這一次的情報，主要還是西面賈詡諸葛亮他們傳來的。

  除了告知周野交易達成之外，還有一事讓他知曉和決定：劉備吞下烏丸之心迫切。

  周野沉思片刻，在賈詡的意見上畫了勾：八萬廢物給他何妨？其余五萬，一律屠盡！
  再，便是接受烏丸物資人口一事。

  這件事，周野批示最多：“著南陽之處，多運糧食至前方，凡是來投女子，只要滿足年齡要求，皆收大漢，務必善待！”

  這些女子，日後是要生活在大漢、為漢妻妾生養漢子的，如果她們心懷仇恨，會影響到下一代。

  相反，她們在外顛沛流離，來到周野這邊後卻過上了好日子，哪還有仇恨？

  這個時代，誰給口飽飯吃，誰就是再生父母！
  此外，周野還給她們準備了一系列的教化措施。

  還有一些話，他寫在了紙上。

  西晨識得漢字，見周野行文，美目散光，敬仰難以抑製。

  “願養漢家子，代代奉君王……”她情不自禁的讀了出來。

  “哦？”周野眉頭一挑，回過頭來：“西晨想替誰家養漢家子？”

  西晨臉唰的一下紅了，但還是倔強的別著頭。

  周野歎了一口氣：“我雖然神通廣大，但手指還沒達到能送寶的地步吧？”

  一秒破功，西晨忍不住腿一緊，立即低下了頭。

  “大夜黑天的，在這勾引主公？”舞銀深走了出來。

  西晨猛得抬頭，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是你？”

  “你不是我，你臉紅成那樣幹嘛？”

  舞銀深切了一聲，取出一封信，交給周野：“剛接到，從南陽那邊送來的。”

  裡面說的是曹操之事。

  荀彧從世家一帶摸到消息，曹操在東南面動暗子，圖謀甚大！

  “若東南易主，局勢立變，北方被扼，南陽江夏救北而不能顧己。”

  “彼時曹操屯兵於兗豫，驟然發難，恐成此戰最大贏家！”

  戲志才如此分析局勢，也準確推斷出曹操用審配拖延的原因所在。

  但現在情況很糟，如果不想讓曹操吃蛋糕，最好的辦法是退兵。

  可打到一半退兵，如何甘心？

  不退兵，如果曹操在東南得手，一場辛苦只怕為他忙。

  只能說，這家夥夠聰明、夠陰險，看準了時機。

  “這醜貨果然不是好人！”舞銀深咬牙切齒。

  周野訝異的看了她一眼：“你見過？”

  “沒見過，聽說的。”

  “聽誰說的？”

  “曹清河說的，她說她爹醜的稀拉。”

  周野差點噎死：“好女兒——”

  同時，提筆，回批：“不予理會！”

  “什麽！”

  兩個女子都吃了一驚。

  曹操醞釀這麽大的陰謀，不予理會？
  “曹操在拖，我不也在拖麽？”周野笑道。

  “主公是在等什麽？”西晨問道。

  “是，在等奉孝他們的大軍趕上來……”

  在等過了這個年關；

  再等西面的人來形成合圍；
  在等按捺不住的人攤牌；

  在等那年年在買，買了許多年的桑樹發揮作用；

  在等某人吃下最大的蛋糕後，不得不割下最痛的一塊肉！

  不過，棋得一步步下。

  草席販子，只能先從你下手了。

  “你要開心啊。”

  周野突然一笑，取了一張紙：“讓劉備兼任烏丸大將軍，領烏丸將軍，總管蹋頓所部十三萬軍！”

  瞧瞧，我多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