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衝動!”張飛連忙道。
趙岐張儉鄧淵,則松了一口氣,同時浮現笑意。
王絳時機抓的很準,而且扯了一面大義之旗護身。
這個時代是講究炒作的,王絳今天來這麽一出,百姓和士人只會誇他不畏強權,對大漢忠心堅定。
周野要是直接搞他,那少不得要背上罵名。
同時,借此提出質疑,而後扳倒周野政治大旗——那就大獲全勝!
周野沒有生氣,而是略側頭,輕笑道:“河南尹。”
秦宓站了起來。
洛陽屬河南尹,河南尹就相當於首都市長。
像這種掌管一方的官員任命,周野並沒有進行公示,如:許攸擔任揚州刺史。
他要樹立的是朝廷的權威,也就是中央系統,地方並不在此列。
看著秦宓大步走出,周野嘴角浮起笑意,默默道:“乾掉他,太常這個位置,我給你留著。”
畢竟是體面場合,還是秦宓出手比較合適。
禰衡也在,問題是禰衡不太能掌握自己情緒,說到激動處就開始問候人脫衣服,實在有辱斯文。
“王太常何出此言?”秦宓出場即問。
王絳正熱抒胸臆,突然被打斷,惱怒側頭:“你是何人?”
“在下河南尹秦宓秦子敕。”秦宓一拱手。
“聽過。”王絳點頭,道:“我所言,難道不對嗎?”
“太常言,三公九卿,本當天子冊封,是也不是?”
“這是禮法所在,有錯嗎?”
“無錯。”秦宓笑著點頭,道:“那昔日王太常在渤海時,為何要接受袁紹冊封?”
王絳一時被懟,短時間忘了詞。
見此,下方鄧淵連忙起身救場:“帝在渤海,我等受陛下冊封,與袁紹何關?”
“陛下年幼,被袁紹劫持,豈能自主?君等之官,與其說是陛下所封,不如說是夥同袁紹,逼帝自封。”秦宓道。
“胡言亂語!”王絳大怒,道:“我等一片忠漢赤臣之心,你怎敢隨意詆毀?”
“秦子敕!”
趙岐發話,面有不悅色:“讀書人可不能信口開河。”
“請問趙師,為何說我信口開河?”秦宓問道。
趙岐年紀大,輩分也確實高,秦宓雖然擅長舌辯,但也是規矩人。
“逼帝之言,皆是臆造之語,怎不算信口開河?”趙岐反問道。
湊巧了,趙岐除了對孟子研究很深之外,也深通詭辯之道。
他還靠嘴皮子活過命。
“陛下受製於袁紹,此天下人所共知也。秦宓之言,合情推理,談何信口開河?”
“遺詔有言,大漢蒙難,命周王以王位暫行天子事,撫百姓、平神州。”
“旨意灼灼,豈能有假?王太常與諸位既無憑據,卻在此大典之日口出蔑言,是為求再揚名,還是另有目的?”
“又請趙師教我,信口開河之人,到底是諸位,還是我秦宓?”
趙岐白眉一抖,笑聲頗冷,諷刺道:“讀得聖賢書,卻練了一副好嘴!”
秦宓並不生氣,道:“趙師研孟子,有《孟子注疏》一文,名揚天下。”
“趙師既深通孟子,必知‘恭者不侮人,儉者不奪人’,趙師之言行,實在有背聖人之言!”
趙岐冷哼一聲,道:“我何事侮過你?”
“莫非方才是在誇我?”
“你認為,便是了!”趙岐道。
“好好好。”秦宓點頭,手指趙岐:“趙師年歲活了許多,這嘴也算不差,只是人已老,比及巔峰,這嘴還是差了些。”
“你!”
年紀畢竟大了,趙岐氣的差點背過去,張儉連忙挺身而出:“先帝之旨,乃天下大事,我等為大漢臣民,心有疑問,替天下問、替周王再證,可算過分?”
“這自然不過分。”秦宓笑道:“要求證,可以。可求證有求證的姿態,真偽未辯,怎敢亂言?”
“諸位到底是想驗真偽,還是要亂人心呢?”
“自是求真偽!”張儉說完,又補充道:“是為周王再證,打消天下人疑慮!”
“你方才之言行?”秦宓再問。
張儉急忙看向王絳、鄧淵二人。
王絳鄧淵面色通紅,同時彎腰拱手:“我等一時口快,得罪周王與諸公,望恕罪!”
“拱手哪裡夠,給我磕個頭來!”馬超大聲喊道。
“好了。”
周野手端茶水,輕笑一聲:“幾位亦是為國為民憂慮,情有可原,無罪。”
四人很意外,卻也松了一口氣。
而圍觀者則交相讚歎:“人言周王有英雄氣,能容人之量,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所謂名士,與他對比,何等不堪啊!”
“笑話,虛名之士,也敢妄比周王?”
“說得對,他們也配!?”
趙岐平複內心,再道:“我等欲一觀先帝遺詔!”
“諸葛郎中。”周野目視諸葛亮。
諸葛亮頷首,道:“遺詔在我這。”
王絳鄧淵大步而去,伸出手來:“願請一觀。”
諸葛亮搖頭,眼神頗冷:“立身伸手索要遺詔,兩位是要等先帝向你們行禮嗎?”
撲通!
兩人冷汗刹那滾落,即時跪下,高舉雙手:“臣請先帝遺詔!”
諸葛亮一抖袖,取出遺詔來:“遺詔在此!”
包括周野在內,在場文武、兵馬、百姓皆行禮。
禮畢,四人才算接過遺詔。
請出識先帝字跡者——字跡為真。
幾人自己辨識古物——判斷時間為真。
寶印時間也對的上——同樣為真。
“他麾下能人極多,要做出舊痕亦非難事。”
最終,趙岐搖頭,道:“要鑒真假,豈是一眼能辨?”
“此物他怎會讓我們帶走?”張儉歎氣。
“王太常如何看?”鄧淵問道。
“此物必假!”
王絳低哼一聲,舉起旨來,朗聲道:“先帝作此旨,可有旁人為證?”
“沒有。”
“頒如此重旨,當先召大臣秘議,可有大臣可為證?”
“沒有。”
王絳松了一口氣,道:“此旨先前天下皆不知,也未布告在先。”
“如此重旨,卻無人、無物可證。”
“真假之說,還需兩說!”
王絳聲音漸高。
士兵冷如鐵,一言不發。
諸將目含殺氣,隻想把他給弄死。
“這家夥就是挑刺!”
“找麻煩,才是他目的所在。”
“跟他費什麽話,直接弄死他!”馬超咬牙切齒。
“雖然是挑刺,但確實有幾分理……所以,他才敢如此放肆。”趙雲皺眉。
王絳向下掃了一眼,心中冷笑,向周野邁出一步:
“敢問周王,既聖旨之真假尚未辨,您又怎能急著登位呢?”
“誰說無人可證,無物可證?”
這時,一道清冷之聲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