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國內,一向過舒坦日子的趙延最近非常難受。
袁熙出事了,死在他的地盤上,這讓他非常不安。
不過他也是會來事的人,第一時間派人給渤海方面,尤其是郭圖送了不少禮,這才免於受到袁紹的問責。
但除此之外,袁紹和呂布關系突然緊張,他的安平國便成了前線,一旦開戰,他又得倒霉。
現在這個問題也解決了:袁紹出兵打劉備去了,短時間跟呂布應該不會翻臉。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內部問題。
安平境內一直很亂,各種賊寇勢力盤亙,但一般都不會跟他叫板,畢竟趙延拳頭是最大的。
趙延也用以賊治賊的辦法平定內局,扶持一些大族流寇勢力聯合,再通過控制這些大族,來保持穩定。
但最近境內突然冒出了一批人: 做事不講規矩想搶誰就搶誰,打仗來無影去無蹤,戰鬥力非常強悍,甚至威脅到了趙延的生存。
趙延基本上心裡也有數:這很大概率是弄死袁熙的那批人!
袁紹給他的任務,除了抓這批人之外,還要幫忙搜出荀諶。
故而,全郡張貼榜單,四處派人搜羅。
安平南宮縣位置,就是周野目前所在的駐地。
縣城早已被他打破,裡面的府庫也被開了,為數不多的錢和糧都讓周野給淘了個乾淨。
隨後又讓臧霸出面,又招攬了一些人馬,乾起了黃巾賊的勾當。
一面讓臧霸和呂玲綺養傷,一面觀察局勢。
“荀諶逃出來了,而且來了安平。”
郭嘉拿到了送來的告示,嘴角浮現一抹笑意,便去尋周野:“主公可在?”
“在和小姐過招。”夏侯蘭點頭。
時間過去,臧霸和呂玲綺的傷勢先後複原。
不服氣的呂玲綺,自然要找周野練練,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行,我過去。”郭嘉點頭,往裡走去。
夏侯蘭依舊守在門口。
不一會兒,郭嘉便走了出來。
“您就商議好了?”夏侯蘭驚愕道。
“不是,兩人打的正激烈。”郭嘉連忙搖頭。
夏侯蘭有些好笑,道:“都是練習,那又無妨。”
郭嘉看了看屋裡,又看了看周圍,一手側在嘴邊:“在榻上打了起來。”
夏侯蘭眼睛一瞪。
砰!
“啊!”
屋子裡突然傳來一陣巨響。
“床打塌了!”
夏侯蘭喉嚨一滾,下意識的往裡邁了一步,連忙縮了回來……
幾個時辰之後,神清氣爽的周野從中走了出來。
“主公。”郭嘉這才提起正事:“袁紹已發兵,借道冀州,直撲晉陽方向而去。”
“曹操的人馬也動了,在東武陽、樂平、聊城一帶和許攸徐晃交手。”
“此外,袁紹斬了田豐,荀諶外逃,已至安平!”
周野從郭嘉手中把告示接了過來,將事情一件件理順。
“晉陽不用管,袁紹這時候出手,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咱們目的達到了。”
“既然荀諶來了,那就把他帶走,然後直奔東郡戰場。”
“曹操想佔便宜吃肉喝湯,咱們就得把他鍋砸了!”
這是一開始就制定好的計劃。
荀諶從渤海逃出來,對於有些事情的掌握,比兩人要清晰的多。
而且如果能夠收服荀諶,正要讓他去坐鎮幽州一帶。
“趙延正在尋找荀諶,荀諶未必能提前找到我們,這是問題所在。”郭嘉道。
周野笑了,道:“你來找我,就一定有主意。”
郭嘉移步地圖,手衝著信都城一指:“自打我們來後,趙延就沒睡過好覺,一直擔心我們會打他,這一次我們就如他所願——攻打信都!”
信都,安平治所所在,也是這裡的第一堅城。
趙延和麾下的一萬人馬,都駐守在內。
周野讓臧霸四處羅人,看上去有四五千人,但大多數就是搖旗呐喊的水平。
要硬啃下這座堅城,很不現實。
然而周野卻同意了這一計劃:“從南宮到信都,只需一天時間,我們手中還有多少糧食?”
“加上府庫和豪族收刮來的,足夠支撐三個月的時間。”郭嘉道:“如果突襲信都,我們沒法帶走這些糧食。”
“不帶走,帶走幹嘛?這才值幾個錢,我看不上!”周野搖頭,道:“每個人隻帶十天口糧,其他糧食和錢全部分了!讓臧霸放出風去,就說我們要攻打信都。”
“一旦打破信都城,所有錢糧共分,來者即有份。”
“一定要告訴其他人馬,我們打頭陣!”
不管能不能打下來,這氣勢一定要做足了。
聲勢鬧得足夠大,就能震住趙延,也能將荀諶引過來。
“何時行動?”
“明日。”
郭嘉轉身便去通知這事了。
“為何不今日動手?”臧霸不解。
郭嘉猛地吸了一口煙:“有人還下不了床,得歇一天。”
說完,吧嗒著煙走了出去。
“下不了床?”臧霸一臉納悶。
“咳!”夏侯蘭咳嗽一聲,道:“傷勢未愈,將軍何必多問?”
……
次日,南宮城內放出聲音:開倉送錢糧,願來者即有!
亂世之中,大家為了討口飯吃啥事都敢乾,這樣白送的好事還沒碰上過。
一時間周圍的流民、流寇紛紛匯聚而來。
在本部人馬拿夠之後,臧霸讓人將府庫中的錢糧全部拿了出來,分給眾人。
一時歡聲震天,海呼萬歲。
人們雖然不解,但對於這樣的傻子行為, 分外鼓勵。
臧霸借眾人的口放話:“天下大亂,降災禍於民,我心不忍,欲取錢糧以救世。”
“今日南宮之財已散盡,欲破信都以贈眾人,願隨者來!”
人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仗還沒打就先賞了一筆,一時間聲勢浩大。
連帶著本部人馬和流民老少在內,人數萬余,震動安平。
各部流寇、山賊、亂黨大族聽到動靜也大驚。
安平雖然亂,但還沒有人敢公開挑釁袁紹政權的權威。
大家平日裡低調發財,做一點偷雞摸狗的事情,趙延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
這樣直接當眾宣布要打下信都,那就不只是發財,而是挑釁趙延、向袁紹宣戰!
這種出頭鳥,要麽就跟張角一樣,真要鬧場大的;要麽就是作死!
消息傳到信都,趙延也是又驚又怒,直接給氣樂了:這狂的有點過分吧?
“不除此輩,何以立足!”
不管怎樣,他這一次必須出手。
身為太守,如果對方挑釁都不敢動,那袁紹還不得搞他?
坐鎮安平這亂地方,趙延對於這些亂民軍隊也有充分的認識:
一般號稱五萬人,其實只有一萬人;
這一萬人裡有老的快走不動路的、少的剛學會走路的、缺胳膊少腿未必能走路的、還有除了哭就只會走路的女人,最後才是能打的。
算他五分之一,那就是兩千人。
這兩千人裡頭有拿木棍竹竿的,那是起哄的;還有拿鋤頭菜刀的,那就是精銳。
你要是不上去試試,還真會被嚇一跳。
照面打兩次,也就不那麽慫了。
趙延知道這批人後頭有大魚,但他不認為這條大魚能讓這些烏合之眾擁有多強的戰鬥力。
這大魚攻破了縣城,兵器問題應該解決了一些,但根本沒法改變。
在略作考慮之後,趙延決定主動出擊!
留五千人守城,親自率領五千人突擊南宮,把這波人馬摧毀。
或許,還能完成袁紹的任務,立下大功!
出發之前,他也給自己扶持的那些勢力送出信去:響應自己,多路包抄!
總體來說,趙延的計劃是沒錯的,但他錯在不知道對手的厲害。
不過像他這樣的人,能讓當世最頂尖的謀士和統帥上一節戰術課程,那簡直是八百輩子修來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