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勢是必然的。

  但西涼軍不可能會瞬間潰敗。

  因為他們之前一直在取勝，渡河之後也是保持著優勢進攻姿態——雖然是陸遜故意讓的。

  劉備軍主力開始登橋渡河，其他部隊也呈撤退姿態。

  雖不至於崩潰，但對方攻己方退，開打便是下風局，這是必然的。

  左右兩側，牽招鄧賢等人，率部邊戰便撤。

  關羽父子壓住陣中，以精銳抵擋陸遜的正面壓力。

  將優勢推進到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硬剛了。

  陸遜指揮泠苞從正面進攻關羽，而韓當擊其左翼。

  關平擔心父親被包抄，分兵向左抵擋韓當。

  關羽則提刀縱馬，親自踹陣，突擊泠苞部。

  一襲綠袍裹甲，殺入泠苞陣中，青龍刀揮舞開來，瞬斬十數人。

  “蜀中泠苞在此，來者可是關雲長！？”

  泠苞見敵將親自突陣，吃驚之下，挺槍驟馬來迎。

  “既知吾名，還不避退？”關羽冷聲回應。

  “正好領教！”

  泠苞一槍刺來，被關羽輕易格住，反震之力，險些讓泠苞握不住手中槍。

  “好力氣！”

  面色駭然之間，關羽青龍刀鋒舉起又落，勢如千鈞。

  約戰有十余回，泠苞心知不是對手，再戰必失，急撥馬退走。

  關羽策馬追來，隨之入陣。

  泠苞不能敵，只能一路奔走。

  他就像潮水洶湧，向前拍去，結果拍在一塊巨石上，將自己反震回來。

  無力且無奈。

  居後的陸遜見狀，即刻揮旗：“讓韓當部撤回，布防正面！”

  “不接著攻麽？”旁人問道。

  “不可。”

  陸遜高立在木台之上窺戰，遙見軍陣之中一面關字大旗往來衝突，肆意切割泠苞陣型，不由歎道：“劉玄德非天下之帥，關雲長卻是絕頂之將。”

  “揮一路強軍，縱橫往來疆場之上，未見能與之匹敵者，泠韓二將皆非對手。”

  左右聽了，無不震撼。

  陸遜性格含蓄，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他如此誇人。

  陸遜改變策略，減緩正面壓力，對關羽采取守勢，由兩側的王平丁奉、王凌蔣欽負責抄斷對方後方，並逐步蠶食。

  這樣做的缺點是對中央壓力小，能讓劉備撤走的更順利；優點是對兩面壓力加強，對劉備兩側的軍事力量能夠吃下更多。

  在劉備聽取徐庶建議及時撤走時，就決定陸遜想要一波帶走他是不可能的。

  司隸之地，缺乏連綿大山，水又不似長江，無水無火相助的情況下，想要在接觸戰中一口氣帶走十萬規模的大軍，也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泠苞韓當，和關羽關平轉入了相持。

  側翼的優勢則在不斷擴大，尤其是王平丁奉所在的戰線。

  因為之前牽招佔了便宜，所以這個方向插的最深，再加上後來劉備又增了兩路兵。

  導致這狹窄的縫隙裡，硬是插進來三個人。

  爽是爽，退起來可就難了，部隊擠在一塊，誰都不好退出去。

  王平丁奉以營為單位，進行千人隊瘋狂分割阻截，以攔截下更多的涼州軍。

  在兩人的瘋狂進攻下，三部人馬組織開始出現渙散，將領各自失去了對部隊的指揮能力。

  吳懿隻帶著數百騎，於混亂中向北奔走，恰好撞著丁奉。

  “哪裡走！”

  丁奉大叫，拍馬便迎了上來。

  吳懿招架不住，又無路可走，丁奉緊跟在後，一槍刺出槊翻了吳懿戰馬。

  砰！
  吳懿落地，煙塵覆了一臉。

  煙塵之中，一口槍徑往他咽喉刺下。

  當！
  關鍵時刻，牽招殺了出來，一口刀接住了丁奉的攻勢，另一口刀徑往丁奉頭上砍。

  “可恨！可惜！”

  丁奉憤然，舉槍回防。

  “速走，我替你抵擋一二！”牽招大叫道。

  吳懿慌忙於亂中擇馬，向北逃去。

  牽招戰了一陣，也脫身北走。

  這可把丁奉氣的夠嗆，轉身又往西邊壓了過去，看看還有沒有漏網的大魚。

  他運氣果是不錯，沒多久又撞上了吳蘭，一槍便刺了過去。

  吳蘭毫無戰心，招架一刀便轉身逃命。

  “王平在此！”

  剛回頭，沒跑多少路，刺斜裡殺出一騎馬，一聲怒吼響起，嚇得吳蘭措手不及。

  王平一刀砍下，吳蘭身首分離。

  “哈哈哈！賺大了！”

  王平也不客氣，彎腰割了人頭就掛在馬鞍上揚長而去。

  “需分我一半！”丁奉大吼。

  “這又不是劉備，哪到的了分人頭的地步？沒出息！”

  王平諷刺了一句，舉著刀耀武揚威：“兄弟們聽著，勝了此陣殺過橋去，砍了劉賣鞋！”

  “殺啊！”

  西側，敗局已定，王平丁奉的部隊像釘子一樣一路往裡插去。

  失去秩序的三路部隊，根本沒法抵擋。

  東側，鄧賢楊會涉入不深，退的及時，但也被王凌兩人給壓著打。

  這樣下去，兩翼可能會被蠶食殆盡。

  關羽眉頭緊皺，他呼來關平，道：“你率部護橋，掩護撤離，為父徑衝陸遜中軍，為兩翼爭取時間。”

  關平聞言大驚：“這如何使得？一個不慎，您便要陷入當中！”

  關羽也不解釋，直接喝道：“聽命行事！”

  他不冒險，兩翼估計走不了幾個人。

  與其全軍元氣大傷，不如自己冒險。

  關平無奈，只能從命。

  關羽列精銳刀騎五千人，突然向陸遜中軍發動猛衝。

  一瞬間，戰場節奏被打亂了。

  劉備主力也好，兩翼五路軍也罷，都在瘋狂向渭水以北撤退。

  這個時候，關羽一人向南發動突襲，便成了戰場上的逆行孤軍！

  軍雖孤卻勇，悍然爆發的攻擊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泠苞韓當迅速合陣，兩人同時來迎關羽。

  “隨某破陣斬將，以敗易勝！”

  關羽高聲凜喝。

  “喏！”

  諸軍齊應，聲如雷霆。

  關羽再縱馬，舞青龍刀，直殺中軍，力戰二將。

  泠苞韓當雙戰關羽，皆不能敵，力怯而退。

  陸遜督軍在後，遙遠看見，瞠目結舌。

  他急揮令旗，命兩部進行夾擊，阻斷關羽退路。

  “以身許君，何思退路，向死者隨某往之！”

  關羽快馬不停，絲毫不為所動，大有以命換命之勢。

  但凡當者，皆為其破，所部受其鼓舞，死命相從，破陣而來。

  “都督快走！”

  陸遜左右大喊，扯陸遜的扯陸遜，搬節鉞的搬節鉞。

  陸遜大怒，拔劍出鞘，厲聲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