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吞了吞口水。

  接著一群人下意識的後退，跟這頭凶獸拉開了距離。

  似乎又覺得不妥，生怕引起馬超的過激反應，讓他再次暴起殺人，於是又猛地立住了腳步。

  帳中氣氛變得極壓抑和沉悶，似乎中央開的口子也透不出氣。

  無人敢出聲，幾個豪帥都將目光投到雷定臉上。

  雷定那張胖臉抖了抖，擠出一個比較勉強的笑容：“不如……您說了算？”

  “這是疑問嗎？”

  馬超轉動著手裡剛殺人的刀，對著他呲牙直笑：“要不還是你說了算。”

  “不敢！”

  雷定後背已全然被汗水打濕。

  他以極快的速度在腦海中權衡著利弊……

  馬超軍力極強，部隊高度團結，戰鬥力強大，背後有整個益州的錢糧作為支撐，這是自己無法戰勝的。

  馬超凶狠果斷，能夠瞬間發難弄死和自己地位等同的殷翼，那便也能在下一刻弄死自己。

  哪怕這是自己的營地！

  再則，除掉殷翼之後，自己確實是羌胡中最有話語權的一位豪帥。

  再切下自己的頭顱，想必威懾性更足——

  雷定微微抬頭，在馬超眼中察覺到了一抹殺氣。

  心底寒意如潮翻滾。

  他徑直半跪在地，顫聲道：“您說了算，從今往後，雷定唯將軍之命是從！”

  馬超笑了，用刀在其他人臉上指了指：“你們呢？”

  太狂妄了！

  太囂張了！

  簡直不能忍！

  諸豪帥面面相覷，隨即紛紛相仿雷定。

  “從今往後，唯將軍之命是從！”

  太霸氣了，他們羌胡就需要如此霸氣的頭領，簡直愛死了！

  穹廬之中，那極具特征的笑聲再次響起。

  而在穹廬之外，岷山以南，馬超的兩萬羌軍迅速推進。

  一刻猶豫和後悔的機會都沒有給雷定他們。

  雷定他們或猶豫，或害怕，或後悔，但終究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硬乾馬超。

  於是乎，王昶的計劃獲得了成功，馬超成功通過施壓和威懾控制了羌胡高層，並徹底奠定了自己堪稱恐怖的威望。

  蠻夷慕強，在現實不可逆轉之後，他們很快從當中發現了好處，並投之以馬超真正的忠誠。

  畢竟，有這麽一個實力強大的老大，並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再加之，馬超還沒有吞並他們財產的意思。

  “這只是暫時的，周氏的政策我還是知曉的，我們想要保持原樣絕無可能。”

  “如果我們聽周氏的，那自然不可能，但如果我們只聽馬將軍的，那便有可能了。”

  一日夜裡，狄宰和幾個豪帥獨處，正在秘議一件事。

  雷定亦在其中，他看向狄宰，一言不發。

  “馬將軍的威勢我們都見過了，我不認為這世界上還有能比他更強勢的人。”

  “如果有，那只能說是機運使然，起點不同。”

  “若我們以他為主，而不以周氏為主呢？我聽人說，周氏曾說過立馬將軍為羌王……若是如此，我們便是羌王下屬，家底皆可保留。”

  眾人眼中都有光。

  雷定沉聲道：“這些事暫時不要多提，對於漢人來說很是敏感，不要透露給另外幾人知道。”

  “我們清楚！”

  他們點頭。

  馬超迅速整合了羌胡各部，並以極高的威望被羌胡豪帥們冠上了‘神威天將軍’之名號。

  對於這個名號，馬超自然也是滿意得很。

  “當領諸部入涼州，以響應大王攻勢，攻略各地。”賈逵對馬超道：“涼州空虛，諸郡防務形同虛設，這是送上門的功勞。”

  “言之有理！”

  馬超開始出手，領著他的人從後方殺出，撲向劉備的地盤！
  趙雲進武都，馬超奪羌族，這是徹底斬斷劉備在涼州的重生之機。

  而曹操，開始依曹丕之前的獻計行動。

  他命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李通等將分軍而行，對前方的賈詡展開了包圍之勢。

  此外，又暗使曹純埋伏於南。

  若南陽援軍來，則擊其援軍。

  若援軍不至此處反去汝南，則做襲取南陽姿態。

  為何說只是姿態呢？

  因為好聽的場面話歸場面話，例如奪取南陽雲雲，但南陽作為周野運營的第一大城，是說奪便能奪下的麽？

  若真有一日攻取此地成功，運氣成分也是遠大於硬實力成分的。

  曹操自己，則帶著典韋和部分親衛以及兩個兒子，坐鎮成皋前的大伾山一帶。

  至於曹丕也自然不可能閑著，曹操采納了他的計劃，使他在軍中的威望進一步提升。

  如果此番戰有了成果，那曹昂將不再對他構成威脅。

  即便沒有成果，他也能使自身的‘反周’立場更加明確。

  他的行為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想告訴的人：我無後退之心，必將與你們的利益共守到底！
  然而，關於出兵一事，司馬懿卻跟他有不同意見。

  司馬懿認為，曹丕應該趁機跟著李通一塊出擊。

  勝不必言，即便是敗了，曹丕也是安全的，並且能趁機滲透、掌握一部分軍隊。

  曹丕拒絕了，認為這樣太過冒險，還有就是會導致和曹操之間的關系破裂。

  在他看來，要爭奪繼承人之位，自己父親這一層不容忽視。

  曹操是他的父親，而不是他的仇敵。

  司馬懿沒法再勸。

  在曹丕面前說他爹的不是，如果曹丕容忍還好，要是曹丕把司馬懿賣了，那他估計得被曹操拉去五馬分屍。

  大軍陸續開拔離去。

  見此，韓浩對曹昂道：“公子，機會來了。”

  曹昂面色茫然，依舊是那頗為老實的樣子：“韓將軍何意？”

  “有些人對公子敵意太過明顯，一山不容二虎！”韓浩話已經說的相當清楚了。

  曹昂默然，最後搖頭：“這事不能亂想，我全當未曾聽過，若是傳入父王耳中，還不知他該怎麽想呢。”

  “大王怎麽想，難道公子還不清楚麽？”韓浩有些急了。

  “父王心思頗多，非我所能揣測。”

  曹昂第三次搖頭，表現的分外謹慎。

  過了兩日，前線傳來了消息：夏侯惇曹洪失利，反倒是李通杜襲幾人打出了些優勢，並向夏侯惇大軍靠攏，助他收攏殘兵。

  曹丕為之雀躍大喜：“李文達不失我望！”

  司馬懿頗為擔憂：“公子，風頭大勝未必是好事。”

  “仲達此言差矣！”曹丕搖頭，笑道：“我與他之爭已是清楚明白，這時候還是有什麽好遮掩的呢？”

  “我清楚你的意思，是怕他急了與我翻臉吧？”

  “其一，他未必敢如此做，畢竟除了我與他，父親又不是沒有其他兒子。”

  “其二，我還有吳季重在，真來硬的我也不怕他。”

  吳季重即吳質，被曹操臨時賦予成皋縣令之職，為曹丕親信，手下有五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