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是先回泰山,以拒徐琨等人。”
“周瑜既是疑兵,當不予理會,將軍切不可貿然行事。”
董昭立即勸阻。
“泰山出事便回泰山,豈不是讓他牽著鼻子走?”
夏侯惇不同意這一看法,道:“我有騎兵兩萬,突襲入營,必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周瑜敢先動手,正好中我下懷。若能一戰拔除此人,也就免除了後顧之憂!”
夏侯惇是總負責人,董昭的話也只能起到建議作用。
當下,酒也不喝了,夏侯惇火速往營中趕去。
“大公子,當早做準備,以為策應。”
“好。”
夏侯惇回營之後,即刻策劃出襲一事,卻得到了一則消息:“周瑜撤去!”
“這賊小子!”
“泰山得手,這便逃之夭夭,我豈能放過他!?”
夏侯惇大怒,直接帶上一萬騎先行追擊。
連追數十裡,也未曾看到周瑜的影。
“看來這小子早逃了!”夏侯惇怒氣難消:“繼續追!”
上午時分,籌備好策應的曹昂派人來營中尋夏侯惇時,他早已追出去了。
“大公子守住城池,我與李文達去追。”
董昭對曹昂道。
李文達即李通,字文達,小字萬億。
夏侯惇攆著周瑜一路追,都快要到了劇縣地界,這才發現了對方的蹤跡。
一路上,夏侯惇還發現了些問題:輜重糧草散落厲害!
“難怪撤的如此迅速!”
夏侯惇冷笑,感情這小白臉知道自己要找他算帳,所以撇了東西就跑。
“但他有步兵,終究跑不過我的人。”
“將軍,山上有駐營痕跡!”
斥候來報。
夏侯惇提刀至軍前,抬頭看去,眼前連綿山道上,可見一些營帳藏匿於樹影中。
周瑜將營藏的挺牢,但畢竟人馬眾多,要想不露痕跡是不可能的。
“不出我所料,這小子跑不動了。”
“他將兵馬駐在山上,是想依山勢抗拒騎兵。”
夏侯惇刀一招,道:“上山!”
“將軍,萬一有埋伏呢?”身邊人頗為擔心。
“埋伏?他周瑜敢設埋伏先動手,那他是自討苦吃!”
對方在泰山郡奪城而不敢傷人,說明這條底線,周瑜還是不敢踩的。
人馬依次上山,卻發現各營空蕩蕩的。
“走了?”夏侯惇皺眉。
“確實走了,各營皆空。”
“我們在山頂發現幾個草堆,裡面還藏著糧草!”
“發現一些衣物。”
根據消息,夏侯惇再次做出判斷:周瑜怕走不了,丟棄了所有輜重,糧草營帳衣服通通不要!
但又頗為不舍,所以用草堆藏起來,想等夏侯惇退去再取。
“想的到美。”夏侯惇哼了一聲,帶著人走在山道上:“把周瑜的東西都給我挖出來,一個都不要放過!”
白給的,不要白不要。
軍士們欣喜無比,四處挖著周瑜藏起來的輜重。
不一會兒,有人大喊起來:“將軍!這裡有死馬!”
“死馬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夏侯惇怒斥。
“不止一隻,有好多。”軍士又喊道。
夏侯惇意識到不對,趕忙跑過去查看。
那是一個用草木搭的棚子,下方堆放著成批被殺的戰馬。
戰馬上壓滿了柴草,還有胡亂堆的一些泥土。
“這裡也有死馬!”
“我這邊也發現了!”
周圍陸續傳來聲音。
山林間,也有人發現了死去的戰馬,都是被刀砍死。
“這是怎麽回事……”
戰馬是非常稀缺的資源,尤其是對於孫家勢力而言。
戰馬最下方,是還沒有凝固的血和油脂。
濃重的血腥味,遮蓋了原有油脂氣味。
但夏侯惇,依舊察覺到了不對勁:“血裡面混了油,這是什麽油?”
忽然間,他的目光撇到了遮馬的布,伸手扯了過來:
“戰馬不幸染疫,未免禍事擴大,欲縱火焚之。百姓山民若見,當速離去。”
夏侯惇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不好,這是火油,快走!”
其他各處,也都有所發現。
可山勢綿延,周瑜的消息都留在後半段。
等眾人看到的時候,只能匆匆回頭跑。
轟!
這時候,大火已經卷著山燒了起來。
“周瑜縱火!”
“快突圍,衝出去!”
整個山道上,當即一片混亂。
馬匹受驚,四處亂竄,騎兵正在到處挖東西,一時著火,將東西丟了卻找不著馬。
戰馬比人命還昂貴,丟了可不是小事!
“不要管馬!”
“衝出去,先保住命再說!”
夏侯惇大吼。
可周瑜提前在山溝裡倒了火油,雖然不多,但從上一直綿延到下。
這就形成了一個火繩,他在下方一點著,燃燒的“火繩”迅速竄向火油、乾柴和衣物堆積之處。
轟!
大火瞬間躥了起來。
“快,走東南方向退回去!”
“將軍,哪裡是東南?”
大火中,人心已亂,方向難辨。
風吹火聲,火折木聲,柴草燃燒之聲,與人的驚呼慘叫,連成一片。
將令難以傳遠,眾人毫無頭緒的亂撞。
夏侯惇知道,要完整的把部隊帶出去是不可能了,現在要做的是——保命!
身邊向導認出路來後,他急忙回奔。
可身後之地,也被大火阻攔。
火焰無情,你認得出路,未必能走得通。
那沒辦法了,只能亂走,看命了。
另一面,董昭帶著李通一路追來。
聽到斥候說周瑜扎營在山,夏侯惇領軍上山時,董昭立馬坐不住了,大叫起來:“快,急行!”
“告訴夏侯將軍,快退下山來!”
“隨我來!”
李通衝在前頭。
沒跑多久,眼見著天便紅了起來,大火參天!
“糟了!”
董昭急的滿頭是汗,道:“快想辦法救人!”
畢竟是靠海之處,河流眾多。
李通立即命人打水,又打濕了身上衣物,撇槍換刀,試圖沿山火空隙處砍出一條求生之路來。
數十裡山道,要跑出來談何容易,只能聽到大火中不時傳來遙遠的哀嚎聲。
董昭聽得面色發白,坐在馬上發顫:“若使夏侯元讓喪身於此,是我之罪也!”
夏侯惇是整個東線的統帥,他的威望可以壓住眾人。
如果夏侯惇死去,整個東線都將陷入地震!
一朝小瞧周瑜,竟連番吃癟。
山道的另一旁,已算是北海境內。
周瑜、魯肅、太史慈三人並列,在此觀火。
魯肅皺著眉頭,面上有擔憂之色。
“如果一把火燒死了夏侯惇,曹操怕是會雷霆震怒。”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周瑜抖了抖袖子,白皙的臉龐被遙遠的火光映照的通紅,眼中帶著一些光澤。
“我不是喜歡放火的人。”
“但水中的仇,唯有火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