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北面有些阻礙。”
“或許我們能比大王更早破城。”
張郃頗為興奮,為此自得。
張遼笑著點頭:“這倒是不無可能。”
曲阿以西,周野大軍已經開到。
王平前去迎接。
“被堵住了?”周野下馬問道。
王平略有尷尬之色,道:“我和王凌正打算強攻過去。”
“帶我去看看。”
“是!”
先鋒軍前方,一片沼澤泥濘之地。
這一帶路本就難走,再加上蓄意灌水,要做到這一步並不難。
沼澤地的這一段,堆滿了土石——這是王凌王平兩人打算用來強攻的工具。
周野視力非尋常人可比,幾乎可以隱隱看見對面的大營。
他抬起手,指著遠處:“你看,遠處的地勢對比我們所在而言,是高還是低?”
“高!”王凌答道。
“沒錯,他們所在之處地形更高。”
周野彎腰捧起一抷土,丟在沼地上,道:“你這邊冒著箭矢填土,他在那頭又放下水來,會怎樣?”
“土會被衝走……但是石頭衝不走!冒死前衝,不計代價,定能把路鋪過去!”王平道。
“我們雖然人多,但兵馬不是這麽消耗的,仗也不是這麽打的。”周野搖頭,道:“把軍中工匠都找來!”
“是!”
很快,先鋒軍和大軍的工匠、工兵都被叫到了前線。
暫時離開的周野,手持兩根鐵鏈,又讓人抱著數塊木板走了過來。
王平王凌一臉疑惑的看著。
“這裡我隻做示范。”
“你們取兩根長繩索,固定木板,使繩索和木板連接。”
“連接之後,將此物如竹簡般卷起,將其安放在推車上,推到沼地之前。”
王平眼睛亮了:“我知道了!”
“用此法將前路鋪開之後,推車便走在鋪好的路上繼續向前。”
固定好的繩索與木板不是泥土,在較為平緩的坡度上,水很難將其衝走。
而且卷好的木板展開速度極快,效率遠不是人工填土拋石能夠比擬的!
速度夠快,留給對方打擊的時間便少。
“確實是個好方法,但……”王凌欲言又止。
畢竟出計的人是大boss,誰敢輕易質疑?
周野一笑:“但說無妨。”
“木板較為輕盈,只怕數人之後便會蹬裂。單憑薄片木板,只怕難以填實沼地?”王凌這才道。
王平大笑:“這多簡單,多鋪幾層不就行了?”
一層上再鋪上一層,就是木板蹬壞了、踩進了泥裡,也基本上把地填平了不是?
王凌指向前方:“橫貫太寬,多鋪幾層要多少木頭與繩索,又要多少工期?”
“用不了鋪這麽多,有三條道便足夠了。”周野笑了。
“三條道便夠?”
不再解釋,周野輕喝:“王平、王凌!”
兩人迅速背挺直:“末將在!”
“準你們二人在全軍各挑選五百最精銳騎兵!”
“待木板準備好後,隨本王一同出擊!”
大王要親自出手……兩人心頭一震,立即抱拳:“是!”
王平抬起頭,咧嘴笑了:“那我得去護軍玄甲裡挑。”
“去吧!”周野大手一擺。
王平轉身就往中軍去了,王凌猶豫了一會兒,快步跟上:“會不會不太好?”
“沒事,大王開口了,盡管挑就是。”王平壓低了聲音:“難得他大方,用完了要還的。”
周野麾下精銳之軍很多,直屬中央的大批軍隊實力都遠在其他諸侯軍戰力之上。
然後又有各路大將的部署強軍。
但最強的,還是周野劃撥到西晨、舞銀深麾下的兩千人。
身為王府衛士長,王平對這可清楚的很。
“跟你講,大王手段了得,咱們比不得他。”
“所以,跟著他行動,多少還是要冒險的。”
“挑好了精銳,才能保障自己的安全!”
擇軍之前,王平又提醒王凌。
心腹就是好啊,一清二楚……王凌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謝兄弟,以後就靠你關照了。”
“別介,你可是兩千石,我才多大點官啊。”王平笑道。
在西晨、舞銀深殺人的目光中,兩人各選五百人,而後夾著尾巴跑了。
“我跟你講,該低頭時就得低頭。”
“在咱們這,見著美人就低頭,準不會錯。”
王平再次傳授經驗,王凌全盤接受。
這頭忙的火熱朝天,那邊同樣不敢放松。
朱治長子朱紀親領兵五千,背靠曲阿,鎮守沼地防線。
直到這天夜裡,城中嚴峻借議事之言,他才回了一趟城。
“前方如何?”
朱紀一進門,張昭之子張承便迫不及待的端著一杯酒迎來。
和父親不同,張承是個武將。
“聽動靜,周王大軍似乎也抵達了!”朱紀道。
“怎未見攻來?”嚴畯連忙問道。
朱紀笑了笑,道:“這要托先生的福。”
“之前先鋒王平、王凌二人曾多次試探攻擊,皆被我以沼地之利擊回。”
張承聞言松了一口氣:“幸有先生妙計!”
嚴畯也露出了些笑意,道:“不敢,我這是借周瑜之計,用來對付他兄長。”
“這叫以弟之道禦其兄,更見高超啊!”朱紀笑著舉杯。
他們心裡還有一絲僥幸,希望周野這次攻堅依舊如張飛擊陳、臧霸擊彭城、高覽襲淮陵一般失利。
畢竟,吳會之地,都用‘周野野戰無雙,攻堅不利’這樣的說法來安撫人心。
而王平和王凌的暫止,無疑滋長了他們這種僥幸之心。
“倘若前軍失利,我們絕不出城奪回陣地,而是策應將軍退回城內防守,更為穩妥。”嚴畯對朱紀道。
“好。”朱紀點頭,也道:“我軍距城還有些位置,若敵人追的太急,我便不入城了,繞城而去。”
幾人商議好後,朱紀起身告辭,趕回前線大營。
安排好夜值之後,朱紀便開始休息。
三更時。
沼地上開始傳出一些輕微的動靜。
隨後這動靜越來越大——
嘩啦啦!
一卷卷的木板被鋪開,約丈寬的道路被完全鋪展延伸了出來,木板展開後敲擊在木板上,動靜不小。
“有怪聲傳來!”
“想必是敵軍要偷襲,快點火把!”
“去告訴將軍!”
朱紀被驚醒。
了解事情之後,他連忙披掛持槍,趕往前方。
“速調弓箭手來!”
“弓箭手就在前方,已準備就緒!”
“水呢?”
“水也備好了,已經再灌,但聲音還在傳來……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
這時代可沒有探照燈,火把的可見度極低。
為了達到照明目的,朱紀軍在這頭點起了幾個巨大火堆,終於照出了對面的動靜——
嘩啦啦!
丈寬的路上,推車接踵而至,再次傾下卷起的木板。
完成之後,推車從兩面回去,或者乾脆推進泥裡不要了,給後來的車騰出位置。
就這樣,一條路延伸到朱紀面前!
朱紀瞪了一會兒,才回神似得大吼:“還等什麽!?”
“放箭,趕緊給我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