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張魯退守西城之後,趙雲沒有留下,而是直接順著子午道又退了出去。
他領著馬休,鎮守在長安,相當於懸刀一口壓在漢中頂部。
張任趙韙如果推進,趙雲極有可能殺進來,但要是退回去,又百般不甘。
蒯良聽聞趙雲出擊,斷定周野將要回到南陽,所以戲志才才大膽的打出了這一張牌,建議劉表將蠻兵撤回,提防周野用兵荊州。
隨著趙雲和沙摩柯的撤出,漢中戰役進入了相持階段。
劉焉為了防備對方反奪南鄭,同時也盯上了漢中全境,為此全力增兵漢中。
“若是漢中僵持,周野必取荊州!”
劉表深為擔憂。
借著周野掃平汝豫局勢的時間喘息,又有名醫張仲景出手,劉表的病情得到了穩定。
此刻正在襄陽,召集諸多文武商討此事。
蔡瑁劉磐向朗等人都沉默,一時半會也拿不出好的主意來。
最強大的袁紹已經栽了個跟頭,除非打個大的翻身仗,不然連曹劉都踹不開,更別說來搞周野了。
而要劉表依靠荊州獨抗周野,簡直是做夢!
因為江夏和南陽的打通,戲志才荀彧兩人促進兩地聯合,導致這兩個大郡形成一個人口中心,對荊州一帶產生了劇烈的吸附效應。
還好劉表發展內政也有一手,相對於其他地方而言,荊州百姓日子算是過的不錯的。
饒是如此,也要日夜派人把守要道,防止百姓成規模的逃入周野境內。
無論軍事、還是經濟體量,對方都要強大不少。
“求和!”
一個聲音蹦了出來,眾人都是一驚,隨後同時抬起了頭,看向說話之人——蒯良!
劉表並未動怒,而是眯著眼睛問道:“子柔有何高見?”
“漢中僵持,劉焉雖有心反抗冠軍侯,但要他領兵走出益州助戰,幾無可能。”
“東面吳會之地被孫策拿下,也是遲早之事;北面袁公身陷亂局,將來偌大北方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在我們面前只剩下一條路,那便是求和拖延!”
文聘搖頭,道:“先生也說了,將來北方未必能歸袁公,倘若是劉曹贏了,我們不是敵人更多?”
“將軍差矣!”
蒯良搖頭,笑道:“北方無論落入誰人之手,只要他們內部戰事落下,第一時間便是襲冠軍侯之後!袁紹如此,劉曹亦如此!”
蒯良一句話將眾人點醒!
彼此爭奪天下,唯有利益當先,談感情都是幼稚之言。
北方一旦穩定下來,北方的霸主就會把兵鋒指著這邊,而最大的威脅,自然是周野!
只要荊州堅持到那時候,周野兩面是敵,就不敢輕易陷入荊州戰局了。
大堂再次陷入了寂靜,劉表來回踱著步子。
依個人仇恨而言,他恨不得去跟周野拚命。
但問題那不是拚命,而是送死……
所以——“求和以何為條件?他手握重兵,豈會輕易答應我們的求和?”
“冠軍侯所求,無非天下一統,我們答應他便是了。”
蒯良一笑,道:“今日之局,不比當年之楚漢,非百般血戰不可天下大定。一戰之勝負只是表面,而更重要的在於各自國力之強盛。”
“興兵一次,耗費兵力、耗費錢糧,這些東西若是攢著,絕無壞處。”
“若能輕易得到荊州的臣服,他又為何多此一舉的大動乾戈呢?”
打仗的消耗是非常之大的,尤其是出擊的一方:鄧艾從兩淮之地積攢六七年糧食,從百姓嘴裡摳出來的三千萬斛糧草,只夠十萬大軍用五年。
而越到後期大戰越多,這是誰都懂的道理。
“我聽說冠軍侯建造新城,布置天下商樓,又在南陽和江夏之間建立直道通行,至於兩郡之地民共有三四百萬。這些人張口便要吃東西,對於冠軍侯而言,如果能省錢糧拿下荊州,絕對好過窮兵黷武啊!”向朗也開口道。
求和的條件也很直白:劉表從屬於周野,聽從太后懿旨,雙方罷乾戈,而荊州人事暫時保持不動,向太后(周野)繳納錢糧為供。
“主公,不管他答應與否,這洽談期間也能拖延一些時間。”蒯良再次道:“可內構城防,再擴兵馬!”
“好,那就依你之計!”劉表拍定主意,又道:“何人為使?”
“我願親自前去。”蒯良起身道。
“荊州大小事務,皆要賴你參謀,不可。”劉表搖頭,目視蔡瑁,道:“蔡家可否派出一人?”
“好!”蔡瑁點頭,他知道劉表打的是什麽主意。
雖然蔡夫人被帶走了,但劉表對待蔡家的態度,還是毫無變化。
這一次定是想要趁機將蔡氏取回。
“巨達也替我走一遭。”
“好。”向朗起身。
“冠軍侯麾下不乏智者與善辯之輩,當再差幾人。”
“南陽江夏有人口三四百萬,日夜勞作,我不信他能養得活那麽多人!挑幾個賢人過去,揭穿他的謊言,好叫荊州百姓知他暴虐!”
“始皇一統天下方建長城,依舊至白骨累累身負罵名,江夏南陽餓死累死之人只怕不盡其數!”
諸文武先後開口,蒯良也推舉出幾人。
“襄陽名士龐德公。”
“平原禰正平,為避北方戰事,亦在荊州!”
“龐德公早已隱居,不知他是否願意出山。”劉表皺眉。
“為荊州安平,他一定會答應的,主公派人去請便是!”蒯良笑道。
“那禰正平又是何人?”劉表問道。
“此人性烈如火,心直口快,卻才華不凡;冠軍侯若是怒而殺之,則背負惡名,若是隱忍容他,此事必成!”
劉表即刻安排了下去,同時讓人出襄陽,將信送給周野。
計謀已出,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啊……
要是連談的機會都不給自己,那一切白搭。
襄陽城北,屋舍之中,龐德公輕輕點頭:“既是百姓安危,我願意走一趟。”
“荊州之幸!”劉琦抱拳道。
“不敢當。”龐德公看向屋內,喊了一聲:“統兒,你不是說要去會會那諸葛亮嗎?”
屋子裡走出一個沉默的少年,抬起了頭。
他看上去有些木訥,但眼睛裡卻透露著這個年紀不具備的睿智。
“琅琊諸葛,河內司馬,早有耳聞,願去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