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周野添兵的方向一直是司隸。

  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周野最有可能將司隸之兵調入漢中，不斷增援漢中戰場。

  因為漢中這塊地確實要緊，而趙雲等人雖然能維持僵局，但畢竟是處於死水局。

  什麽叫死水局？

  劉備大軍在漢中，背靠涼州益州兩處援兵，其軍如活水，有源頭不斷注入。

  而趙雲沮授等人則恰恰相反，周野往漢中添兵，他們不就成了死水麽？

  無論是保漢中之地還是漢中之軍，添兵漢中都是周野必先考慮的一步棋。

  不然，漢中不要了？漢中裡面的那些人全舍棄了？
  而從漢中開打，對於周野而言局限性又是非常大的。

  翻過連綿南山（秦嶺），無論是向漢中輸送兵力還是糧草都異常吃力。

  更關鍵的是重要通道都被劉備鎖住……

  這也正是當初劉備為什麽執意要打漢中的緣由，也是他吃了虧還不走的緣由。

  因為誰都清楚，在這打，是劉備劉璋唯一能佔便宜的地！

  第二個可能，無非就是圍魏救趙：盤活漢中成本太高，周野將司隸之兵調往涼州，迫使劉備放棄漢中回援。

  但誰也沒想到，周野選擇了最難啃的位置：從荊州走長江逆流攻益州。

  這條路，一條長江逆流而上，入門便是魚複江關，如天門一般關死了通道。

  從荊州到益州長江水道是逆流而上的，水道兩邊那是一路的高山丘陵地形，城池往往坐落在高處，要獲取補給和拔掉敵人的防線都很吃力。

  益州四面險，西是高原無人煙，南是連綿大山，北是南山封鎖，東有長江一條，但依舊是兩山懷抱。

  益州能守多久，更多的取決於內部人的抗爭意志和生存環境。

  而面對周野，益州從上到下，抵抗到底的意志都相當激烈。

  無論是周野在經濟上的釜底抽薪，還是政治上的打破重建，都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的。

  種種情況下，周野從這下手，極有可能會耗時最長、花費最高、而收獲卻最小。

  畢竟，只要劉璋憑借地利人和守住壓力，劉備、曹操都將騰出手來！
  “先打了益州？！”

  “發兵十萬？”

  曹操距離最近，消息最靈通，無疑是最先得知的。

  他先是一驚，隨後有些振奮，接著又陷入了疑惑之中。

  “怎麽會從長江下手？”

  “這一點確實難解。”荀攸搖頭，隨即道：“但撇除長江之外，增援漢中正中劉備下懷，從涼州開打又收效甚微。”

  曹操望向：“拿下涼州，收效還會小嗎？”

  “拿下了涼州，劉備卻還在，益州會變得更加難纏。”荀攸道。

  曹操恍然，又道：“可從長江進軍，風險不小啊！”

  “或是他另有後手安排，也是說不準的。”荀攸回答。

  至於兵力問題，荀攸也給出了答案：“據說現在南陽對於兵製進行了整改，換了打法。”

  “怎麽說？”

  “重精而不重多。”

  以往，周野憑借自己地盤大人口多，往往從各處調兵聚集於一處，開打之後迅速對敵人形成兵力優勢。

  典型的就是打孫權，憑借巨大的人力優勢，孫權手上的長江根本沒得發揮，瞬間就被橫推。

  但這樣也有很大的弊病：

  一是動員時間長，在南邊打仗，從北邊調兵，這不得時間？

  二是花費太多，還沒開打路上就要吃不少東西；

  三是戰力折扣嚴重，軍士離家太遠，容易產生厭戰情緒。

  隨著各地發展恢復人口跟上，周野不再動用這種模式，而是就地征兵出擊。

  打益州就用荊州兵，壓製交州就用揚州兵，對付曹操就用徐州、豫州兵。

  當然，這一切都有個重要的前提，那就是：硬實力夠強，方能以方面迎擊敵人全部。

  譬如劉備，他就一個涼州，他無論打周野哪一塊都得梭哈。

  不梭哈不行啊，不梭哈打不出優勢來。

  像劉焉劉璋就是不梭哈的，這些年來一隻小雞啄米似得騷擾周野，有用嗎？
  有個屁用！

  坐擁天府，卻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盟友倒下，最後屠刀落到自己頭上。

  說這麽多，荀攸只是為了向曹操表達一個意思：“周王大有余力！”

  攻益州，不影響他防備曹操。

  “這個道理孤何嘗不知？”

  曹操搖了搖頭。

  “但他對我的優勢，不正是人更多，財更足嗎？”

  “如今抽調財力兩面開戰，以方面之軍防備於我，這便是機會！”

  這時候不打，難道等他把所有人收拾齊了，再來慢慢玩弄自己？
  曹操目有果斷之色：“傳令，各地秋收之糧歸庫後即刻動兵！”

  “是。”

  交州。

  越秀自得到消息後，接連來見士燮，告知他這是個機會。

  “交州已難以承受這等盤剝。”

  “彼時財力竭盡，大道又成，交州淪喪，便不可阻擋了！”

  士燮看著越秀，相當無語：“當初屈服之時，可非孤一人的意思，你也是一力答應的！”

  “況且，如今便是有反抗之心，誰可退黃忠龐統？”

  越秀眸子一閃，道：“大王，今時不同往日！交州之兵不敢戰，有人卻可以為我們出力。”

  “誰？”士燮問道。

  “南邊那些人。”越秀沉聲道。

  士燮神色立變，帶著怒氣道：“笑話！受製於上，豈有俯首求下人的道理？”

  “大王！”越秀面色一緊，道：“我等只是驅這些人作戰，有何不妥？”

  “驅他們作戰，難道不得許以好處麽？交州之地，多屬南越古國趙氏……這些人早覬覦許久。”

  士燮斷然搖頭不許。

  以前他勢強時，這些人都是被他壓製的，並尊敬的稱他為士王。

  而近年來士燮屢遭周野打擊，威望下跌。

  在黃忠開戰，大道開始修建之後，士燮的實力更是被全面削弱，內部也開始出現了矛盾。

  這個時候把這群人引進來，自己還能壓得住嗎？
  驅他們做狗咬人自然可以，但要是讓這條惡犬吞了自己吞了交州，那還不如拱手將地盤送給周野。

  前者不但要命，還得遺臭萬年；後者頂多是失了命和財，被歷史打上一個失敗者的烙印罷了。

  “孤絕不做賣土之徒，此言休要再提！”士燮怒氣難消。

  越秀姿態惶恐，連忙道：“臣實無賣土之心，只是未曾想清當中利害，險些犯下大錯！”

  士燮見他服軟，語氣也緩和下來：“國相不必自責，且先退下歇息吧。”

  “喏。”

  越秀轉身離去，眸子裡卻泛著冷色。

  回到住處，他便見了自南邊來的使者。

  “他不曾答應。”

  “不答應，是怕失了王位。”使者笑道：“他既然不開竅，國相又何必去勸？至少，您是可以拿到更多好處的。”

  “交州本是南越之土，被劉徹強行霸佔；國相也是南越之人，再建南越，於您而言，有益無害。”

  越秀緩緩點頭，又慎重道：“黃忠英勇，龐統多謀，不可輕取，還需好好謀劃。”

  使者大笑，道：“區區方面之將都解決不了，又談何立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