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路之時，切忌猶豫。

  劉備沒有猶豫，帶著拱衛的三千軍跑在了最前頭。

  無論是撤退還是逃跑，劉備都做出了表率。

  你別說，效果還真的好，劉備軍跟著亡命奔，速度還不慢。

  中軍楊定得知消息，立即回頭接應。

  跑在最前面的劉備，和中軍的尾巴成功交接。

  “殺！”

  這時，北面殺聲驟起。

  奔襲的軻比能趕來，率軍猛衝劉備。

  兩部人馬都未防備，一時被攪的大亂。

  劉備有點麻煩了。

  指揮部隊在這打吧，有可能被拖住，後撤計劃失敗。

  不打撤吧，搞不好把三路全部給帶崩了。

  但現在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組織抵抗，進行拖延。

  軻比能趁亂而入，拎錘亂打，亂軍之中來尋劉備。

  見劉備騎一匹白馬上，正在指揮戰鬥，大喜過望：“先生果不欺我，大功天降！”

  平日劉備甚得人心，軍士願用命，死擋在軻比能馬前。

  大功在前，軻比能戰力倍增，大吼著往裡殺去。

  錘起處，人頭崩裂，腦漿亂流。

  “大王！”

  “敵將至，暫退！”

  楊定急告劉備。

  “此時還不能退！”

  劉備搖頭，劍指軻比能所在：“孤在此，將士生懼者後退，孤親與敵將決死！”

  中低層將士聽到這話，哪還有不拚命的道理。

  人潮擁來，死拒軻比能，衝死許多隨行的大漠將士。

  軻比能難以上前，見劉備劍指自己，大吼一聲：“老天助我立功！”

  飽提氣力，掄起一錘，使之向劉備飛起。

  呼——

  那錘飛過半空，擦中劉備王盔，劉備應聲落馬。

  周圍護衛與楊定大驚，慌忙去扶。

  “真中了！”

  軻比能都意外的一瞪眼，在馬上大笑。

  忽箭矢來發，不曾防備，被射中左臂，這才止住笑聲，持單錘欲再進。

  “放箭！”楊定連忙下令。

  弓箭手趕至，向軻比能所在釋放箭雨，將其逼退。

  楊定將劉備救起，見其滿臉是血，嚇得渾身發冷，護住他往前逃，顧不得是否會帶亂部隊了。

  徐晃率軍又至，猛衝之下，劉備中後兩萬軍全亂。

  軍士爭相逃竄，沒多久又衝動了牽招的陣型。

  牽招正想控制部隊，忽聞劉備受創，生死不知。

  大驚，急策馬去救。

  三路軍徹底攪在了一塊，混亂不堪。

  徐晃聽聞軻比能砸中劉備，心裡羨慕的緊，提斧在亂軍中尋人，恰好撞上牽招。

  “我王何在？”牽招喝問。

  “正尋他頭顱。”徐晃回答。

  牽招大怒，縱雙刀便劈。

  賈詡總督主力，從後方一路壓來。

  劉備軍全無戰心，到處奔逃。

  牽招亦不敢戀戰，尋機脫身。

  一追一逃，殺到深夜，劉備軍丟盔棄甲，傷亡慘重，輜重盡落。

  劉備所用昭王禮器，也全數丟失。

  就這樣，徐晃和已經受傷的軻比能依舊不願退去，誓要將劉備一波打死。

  “不可再進！”

  “傳令前軍，立刻撤回！”

  賈詡下令鳴金。

  二將歸來，軻比能道：“我想看看他死了沒！”

  “敵軍已無取勝之可能，為何收軍？”徐晃問道。

  “敵人從長安撤出的大軍，已來接應了。”賈詡搖頭，道：“好好收拾一下劉備的家夥，先退回吧。”

  長安的人確實來了。

  從長安退回涼州，走右扶風出番須口是最短的路。

  但徐庶擔心劉備撤退有失，讓關羽、李嚴兩部趕來接應。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對的……

  關羽、李嚴趕到，隻尋的牽招，卻不見劉備，登時都慌了，立馬開始到處搜尋劉備下落。

  次日天明，安定郡內一條河水旁，劉備幽幽睜眼。

  “大王！”

  楊定見之大喜。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劉備痛苦的扶了扶額頭，問道：“這是誰替我包扎的？”

  “是河邊一個老人家，聽說負傷的是您，所以取了家中藏藥。”楊定道。

  “這是在何處？”劉備又問。

  “往下是安定高平，此為清水河。”

  “軍況如何？”

  楊定頓了頓，歎道：“走時已大敗，現在不知結果。”

  三萬人，不知還能剩多少。

  原本就不多的糧草，直接被搶了。

  怎麽回去？

  一路討飯回去嗎？

  劉備默然無言。

  有軍士走來，道：“夜裡老丈又至，送了粥來給大王。”

  “快請！”劉備道。

  一個農夫打扮的老人家走來，手裡提著一桶稀粥，率先打了一碗呈上來。

  楊定接過，苦笑道：“老丈，大王正餓著，你怎不做些飯來？”

  粥這玩意，不頂餓啊！
  老丈搖頭：“我要是造飯，你們就什麽都沒得吃了！”

  劉備衝著洋楊定搖頭，向老丈行禮道謝。

  老丈連忙還禮，道：“知昭王仁義，寧窮自己，不奪百姓，才來幫襯。”

  “要是換作曹操，俺才不管哩。”

  劉備別無長物，解佩玉以贈。

  送走老丈，隨行人試了毒，劉備端著粥，一陣無言：又是喝粥……

  沒多久，關羽等人尋來。

  見劉備雖負傷，但性命還在，都松了一口氣。

  牽招報告戰鬥情況：“收的敗軍七八千人，靠雲長之糧，暫穩軍心。”

  李嚴面露苦澀：“糧食有限，得走快些，不然路上要餓肚子了。”

  劉備慚愧不已。

  許久，他才問楊定：“孤的王盔可在？”

  “收著。”

  楊定點頭，命人將染血的盔帽取了過來。

  劉備捧著盔帽，對眾人道：“此物可換糧。”

  眾人都是一愣。

  “命人將此物送入益州，交於劉季玉。”

  “告訴他，孤等不到援軍，也耗盡了糧草，不得已而退兵。”

  “退兵之時，險喪性命。”

  為了共同的敵人，我吃了這麽大的虧，你不得表示表示？

  “要糧百萬石，送到武都即可。”

  益州與外有大山隔絕，走北面出漢中是司隸，現在已被奪回。

  但益州的廣漢郡和涼州的武都郡，卻可借河流溝通。

  白水關以上，沿河直上，便入涼州之武都。

  其實，和武都之間還有一條要道，那就是走廣漢屬國，有一陰平道……

  無論哪條道，都有個特點：益州出來較為容易，外部進去特別不容易。

  所以，如果劉璋要給劉備糧草，客觀條件還是有的。

  “只怕他舍不得這麽多。”牽招道。

  “益州天府之國，我等征戰多年，益州幾乎未曾興兵，必有糧草！”劉備斷定。

  如果涼州不算西域都護府的話，益州是東漢十三州面積最大的州。

  不同於涼州的貧瘠，益州在邁過多重天險之後，是一馬平川且肥沃的成都平原。

  也正因如此，在漢末的最後一次人口統計中，益州能養活五六百萬的在冊人員。

  劉璋拿這些糧草，不是灑灑水？
  關羽有些遲疑：“以此物要糧草，只怕被人笑話。”

  劉備看著他，苦道：“雲長，笑話比窮好啊！”

  關羽無言以對。

  關羽駐守安定，其余人帶著受傷的劉備，一路回撤。

  路上減糧行軍，勉強維持部隊。

  來時吃得飽，打著能踹開周野後門，此後吃香喝辣的心思，未曾想回去時連稀飯都得兌水……

  劉備心裡苦，涼州這群人心裡也苦。

  好在，劉備能夠身先士卒，即便受傷，也堅持和將士們同甘共苦，甚得人心。

  涼州那些大大小小的將領找到他，道：“若劉璋不給糧，咱們就去奪他的！”

  “不錯，搶不了周野的，還搶不了劉璋的嗎？”

  “空佔寶地，不乾人事！”

  劉備聽了，連連搖頭：“此事切不可胡說。”

  益州，是那麽好打的麽？

  現在有共同的敵人，拖著貧窮的涼州去打益州，大概率結果是更窮之後死在周野手上……

  但這消息，還是在數日後傳到了益州。

  並州方面。

  賈詡等人是翹首以盼，才算從俘虜口中得知劉備消息：“傷重，生死暫未知。”

  “可惜！”軻比能拍斷大腿：“再偏一些就好了！”

  “這就是命，你認了吧！”徐晃大笑。

  賈詡擬好戰報，讓人給周野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