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身著草衣,頭戴草帽,手舉草盾,扛著雲梯。
夜裡隻覺身體臃腫,但卻看不真切。
步伐慢而奇怪,跌跌撞撞,呼喝中帶著詭異之感。
城頭上有兵士面色發白,顫聲道:“鬼兵,這是鬼兵啊!”
“一派胡言!”劉表怒拔劍,將此人斬死,喝道:“此乃周野小兒詭計,何懼有之?”
“他們過來,但將箭雨射下便可!”
“喏!”
城下再無箭矢射來,城頭上即刻站滿了人影,張弓便射。
嗖嗖嗖!
一片箭雨落下,射在人身上,只聽到奇怪的“噗噗”聲,卻不曾聽見半聲慘嚎。
射了半晌,也不見一人倒下。
那些人搖搖晃晃,似身體更沉了,呼呼哈哈的笑著,往城下擁來。
原來草衣和草盾上插滿了箭,兵士身體沉重,所以才走路搖晃緩慢。
見這群黑暗裡的怪人再次靠來,劉表亦覺得奇怪:“來人,滾石打下!”
“喏!”
滾石的威力,可要遠遠勝過箭矢。
別說是人頭大的石頭,就是拳頭大的石頭,從城牆那麽高的建築上落下,也能將人砸死。
劉表命人用袋裝石,拋灑而出。
石頭落下,淋漓如雨,撲通通亂打,如冰雹一般密集。
砸的那些兵士上竄下跳,嘴裡鬼叫不止,但始終不見人死。
盾上有厚草、身上著草衣,這東西緩衝能力極強。
石頭威力尚在,但卻被大大縮減了。
一陣上躥下跳,速度放緩,有人吃痛負傷,退了出去。
但絕大多數人,還在前進。
“見鬼!”
劉表等人大駭,吩咐箭雨不間斷的射著。
城下,張郃等人也不打火把,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敲一次鼓,便有兵士帶著滿身的箭跑回本陣。
劉表等人見有些作用,更是亡命的射。
草人們跑到了城下,開始架設雲梯。
“快,潑金湯!”袁術連忙道。
金湯,即煮沸的糞水,再加些毒物。
這玩意潑在身上,皮開肉綻,若是傷的深了,要不了幾日便會死去。
嘩啦!
成片金湯潑了下去。
“燙燙燙!”
下方人大叫,跳的更歡了,但並無往日那般明顯動靜。
顯然,他們扛得住!
潑金湯,畢竟不是泡在金湯之中。
身上裹著厚厚的草衣,就像是披了兩條被子,一盆熱水從高處潑下來,能打進去多少?
“這東西到是有妙用啊!”馬超見之大喜,躍躍欲試:“等城樓上金湯潑盡,某便親自出手,將城牆拿下!”
“不要,夫君吩咐了,只打不攻。”馬雲祿搖頭。
“這……”馬超無奈搖頭。
劉表等人見手段用盡,卻依舊奈何不得對方,只能略阻其速,登時慌了。
“快,快去請先生!”張濟連忙道。
夜裡,賈詡竟在呼呼大睡。
等到張濟派人來喊時,才起身往城上來:“竟有這等事。”
“先生!速出奇謀,否則城牆不保也!”張濟道。
賈詡走到城垛,低頭一看,道:“體態臃腫,速度緩慢,就這等人,他便是攀上雲梯,也能輕易跳下去,幾位莫慌。”
話雖這麽說,但誰能不慌?
萬一周野再整出什麽陰謀來呢?
賈詡來來去去的看著,見城牆上架起了許多梯子,眉頭一皺:“可有趙雲、馬超、張飛這等人物登城嗎?”
“沒有,皆是怪人!”劉表道。
賈詡目光一閃,看著城下黑壓壓的一片,陷入了沉思:
“冠軍侯手下猛將眾多,若真要攻城,如何不使他們出馬?
看來他無心攻城,如此作為,只是要讓張濟等人畏懼,我知曉他意了……”
賈詡看了張濟幾人一眼,心頭歎息不止。
他再側耳聽之,又看城下之軍不打半根火把,再次問道:“這些怪人,何時出現的?”
“天黑之後,便跳了出來。”劉表答道。
賈詡打起一根火把,試圖往下照去。
城牆何等之高,哪裡看得見?
他將火把丟下。
轟!
火把一落,卻也沒能燒起來,反而被迅速踩滅。
“草上有水。”他暗暗點頭,隨後大聲喊道:“冠軍侯可在!”
“賈文和,本侯在此。”周野於黑暗中答話。
賈詡於高處拱手作揖:“冠軍侯,你將城下之兵退了吧。”
周野大笑,道:“賈文和,本侯以此兵奪城,你既破不了,如何讓我退去?”
“賈詡能破此兵,只是不忍見無辜之人慘死。”賈詡搖頭道。
“胡言!”劉表低喝,道:“文和!如今兵在城下,你如何能夠仁慈?”
賈詡苦笑搖頭,道:“諸公,殺了這些人,冠軍侯便無人了嗎?”
“徒添恨意,城破之時,我等下場只會更加淒慘!”
周野身邊,郭嘉笑道:“這賈詡對主公無敵意啊。”
“他已經識破,但卻遲遲不曾下手,便是不想毒殺我的人,給自己留條退路。”周野點頭,道:“此人也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
“聽說他一直不準張濟對您出手,只是勸諫不住。”郭嘉應答。
周野看向城頭上,道:“賈文和,但有手段,使出來便是!本侯之兵,絕不會退!”
賈詡無奈,一聲苦歎:“如此,得罪了!”
他轉身對張濟道:“吩咐城中,四面城牆送去熱油。”
“好!”
須臾,城頭之上,送來了一桶桶熱油。
賈詡吩咐人倒了許多在柴草上,又將熱油擺在城垛上。
賈詡大叫,道:“冠軍侯,賈文和真要動手了!”
周野大笑依舊。
“賈文和!”
“聽本侯一言,速下城牆,可保的一命!”
賈詡搖頭。
“先生是要用火攻!”劉表不給他機會,大喝道:“快,將東西丟下去,再潑熱油、點火!”
這時,周野也開口:“文和先生,你可是要用火來燒我的草人?”
賈詡猛然抬頭,臉色大變!
冠軍侯既知自己會用火攻,為何還派人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