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勃自愧不如,李弘心情舒暢,其他小孩子態度也變好。
畢竟,他們是真的佩服王勃的學問。
趙平虜好奇地問:“你的《滕王閣序》,用了好多典故,你是怎麽記得那麽多的?”
王勃矜持地說:“我天生記性好,雖不敢說過目不忘,讀過的大致都記得。”
小孩子們“哇”了幾聲,又覺得安慰,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沒有這個天賦而已。
李弘仰著頭:“你記性好,但見識不如我。我比你擅長識人、用人。”
王勃微笑:“殿下說得對。”
你是太子,你說得都對。
誰敢說你不對,我寫三千字的檄文罵他!
像王勃這麽有才華、說話又好聽的才子,誰能不喜歡呢?
讀書之余,趙家孩子又拿出一套《三國殺》的卡牌,問:“你會玩嗎?”
這套趙子遜發明的遊戲,風靡長安國子監多年,王勃當然會。
他說:“略懂。”
只是略懂?
小孩子們眉開眼笑,互相對了對眼色……要把大才子打得落花流水!
他們才不是比不上王勃,只是各有所長罷了!
三國殺的遊戲需要好幾個人玩,太子喊上李安、趙禧,坐在花圃旁邊廝殺。
很快,小孩子們就玩得投入,貼身護衛李敬猷、李敬真在一旁張牙舞爪地鼓勁。
他們才不管什麽大才子!
《滕王閣序》很了不起嗎?能比得上趙叔父的狀元之才?
他們這聒噪的,比真正玩遊戲的人還激動。
花園裡的笑聲遠遠地傳了出去。
新城長公主近日身體有些不適,正在花園附近慢走散步,聽到前頭的動靜,在侍女的簇擁下走過去。
只見陽光下,一群少年在花木掩映中說笑,一個個神采飛揚。
特別是小太子,眉目靈動、狡黠可愛。
最不苟言笑的葛王李安,似乎都有了一絲笑容。
新城長公主也跟著笑了。
她靜悄悄地走上前,看了一會兒,就知王勃有意放水,讓太子贏。
果然,這一局又是太子這“主公”笑到最後。
他得意地叉著腰:“額贏了!你們的蠶豆都是額滴!”
小家夥們拿蠶豆做賭注,不算賭博。
他們唉聲歎氣地認輸,發現王勃輸得最多,又很高興。
他們果然比大才子強!
說笑了一會兒才發現是長公主在一旁,小家夥們連忙行禮。
公主和煦地擺了擺手,對王勃說:“聽聞小郎君還學過醫術?不知是否天氣漸熱,我有些不適,你給我把一把脈吧!”
王勃頓時壓力很大。
他確實給家中老仆婦把過脈,也能熟背《周易》、《黃帝內經》,但並沒給外人治過病。
然而太子和趙家郎君們都好奇地看著他,少年人的好勝心讓王勃不想說不行。
於是,他硬著頭皮上前,在一個小石桌旁給公主把脈。
他的神色凝重,看起來煞有介事,過了一會兒,眉頭皺起,欲言又止。
公主的侍女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們陪公主南下,眼看著公主越來越有活力,可不想再發生什麽意外。
公主微笑:“小郎君有什麽盡管說。我的身體,我自己知曉。”
她嫁給長孫詮幾年無所出,醫者都說她體質偏弱。
如今舟車勞頓、水土不服,身體不舒服很正常。
當著眾人的面,王勃輕輕握了握拳頭,緊張地說:“殿下有喜了!”
……到底準不準?
其實他並沒有十足把握,畢竟脈象有時候也會騙人。
新城長公主上一段婚姻無所出他知道,他在嶺南時見過流放的長孫家人。
趙家孩子卻已歡呼:“公主嫂子有喜啦?哈哈,我又多一個賢侄了!”
新城長公主回過神,微微笑道:“你這小郎君,還需多練一練。”
王勃本來沒把握,聽到此言卻有些不服氣:“殿下不妨請有經驗的醫者看看。”
公主見王勃挺有把握,心情一時緊張、忐忑,又有幾分期待。
她讓隨行的太醫、王府的大夫,同時過來把脈。
……因公主略感不適,他們在洪都府多休息幾日,還未啟程南下。
滕王妃、董月明和趙智得到消息,全都趕來這個小花園,目光灼灼地看著大夫。
王勃心情七上八下,這要不是懷孕,那他剛營造出來的名聲就……
幸好,他果然是天選之子。
兩位大夫合了脈案後,太醫稟報:“長公主殿下確實有孕。只是日子尚早,難以察覺。公主身體原較嬌弱,當小心養胎。”
一旁焦慮等待的趙智頓時狂喜,隻覺得一道驚雷在他耳邊響起,又似滿院牡丹在眼前綻放。
他哈哈笑著,衝到王勃面前,把這小少年高高舉起:“小郎君真是神童!希望我兒也像你一樣聰慧!”
王勃:……你高興歸高興,能不能把我放下來?
他已經不是二三歲的小孩子了,舉高高實在羞恥啊!
新城長公主看著狂喜的趙智,手不由得摸向依舊平坦的小腹。
有個小生命在腹中嗎?
這個孩子,會像她呢?還是像她的駙馬那樣,英俊又健壯?
這個好消息一傳出,七郎和滕王也喜笑顏開。
婚姻乃結兩姓之好。
這個孩子有李家和趙家的血脈,再加上李象和趙盈的孩子,兩家親如一家~~
這是皇帝嫡親的外甥,無論男女,趙智下半輩子的軟飯都不用愁。
“不一樣了。”七郎喃喃自語,“趙家的門庭、公主的未來,都徹底改變。”
作為改變歷史的人,七郎有一種微妙的自豪感。
因新城長公主懷孕,她和趙智暫留洪都府。
七郎卻不能久留,帶著其他人先行下嶺南,又不免擔心侄媳婦。
滕王豪氣地說:“你放心南下!我這做叔叔的,肯定能把侄女照顧好!”
七郎對滕王和王妃當然放心,以他們跟先帝的關系和感情,拚了命也會把新城長公主照顧好。
“都拜托殿下了!”七郎鄭重托付。
與此同時,王勃神童的名聲更加響亮。
文采斐然可以說是天賦,但醫術必須長年累月的練習啊!
“他居然真的會,我還以為是吹牛。”趙禧震驚感慨,也去找王勃把脈。
王勃保持淡然,內心呐喊……我真的是碰巧的,我其實沒把握啊!
他伸手搭在趙禧白皙圓潤的手肘上,半晌沒說話。
“如何?”趙禧緊張地問。
王勃赧然:“女郎手腕肉太厚,脈搏聽不清。”
趙禧瞪大眼睛……他誹謗!
他誹謗我啊!
手腕本來就是肉薄的地方,他說脈搏都聽不清。
那還是人嗎?那是豬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