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探子想嘴硬,報效家主之恩。
心裡重複著事先想好的推脫之詞,就被重重摔在地上,臉直接著地,痛得他們嗷嗷叫。
疼……頭皮被鷹抓疼,腰被鹿頂得疼,肋骨可能撞斷了……
“別裝死,跪好!”阿虎氣呼呼地踢了幾腳。
……好氣哦!他一個護衛,被一頭鷹搶了功勞!
探子們再次慘叫,痛得腦子一片空白,不敢再裝死,掙扎著跪好。
七郎不遠不近地坐著,吹著海風,悠然問:“你們是什麽人?從哪裡來?潛入鹽場要做什麽?”
“老實交代,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們的祭日。”
幾把刀架在脖子上,似乎一不小心就會砍下去。
其中一人操著別扭的口音說:“我們是海邊漁民,仰慕都督風采,想湊近看一看。”
其他人立刻想起自己的借口,接連說:“我們仰慕都督,聽說都督來鹽場,過來看看。”
七郎:……雖然這個理由很真實,但我不想相信。
他冷笑道:“看樣子你們是不想活。”
阿虎的刀毫不遲疑地往前一遞,一個探子的脖子被拉開一道大口子,血嘩啦啦的流,此人哀嚎一聲,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其他人嚇尿了。
一陣騷臭味飄散開來……他們原本只是家丁護衛,不是什麽刺客死士,沒有必死的決心啊!
“我們,我們是新羅商人!想知道新製鹽法!”另一人哆哆嗦嗦地說。
“是!我是新羅人!攝政王讓我來的。”
“我們是李承順的人!”
七郎:“……”彼其娘希,我才是李承順的……師弟!
他淡淡地說:“講幾句新羅語來聽聽。”
這幾個探子似鎮定下來,嘰裡呱啦地說了幾句新羅語。
七郎看向高鹽官:“你久居遼東,聽出這是新羅哪個城邦的話?”
新羅是城邦聯盟,可沒有什麽“官話”!
高鹽官說:“聽著似王都慶州話,又有些生硬。”
七郎再次看向那幾個人,冷哼:“老實交代,你們到底是哪裡人,還有哪些同夥?冒充新羅人?本官比你們更了解新羅!”
探子們抖了抖:“我們是山東人!”
“有人給錢,讓我們來刺探鹽場,那人出手闊綽,我們不知他的真實身份。”
山東?
七郎皺了皺眉,這倒是有可能。
山東的海邊“鹽田”,多在各大家族手中。滕王在太子的支持下搞食鹽官營,最大的阻力就是這些人。
山東士族,在遼東名聲也很大,周圍已經傳來抽氣聲。
這裡不是審案的地方……
七郎站起,說道:“你們說的是實話就罷了,若是假話……呵呵。”
他冷笑一聲,那幾個人嚇得直哆嗦,連話都說不出了。
七郎對阿虎說:“搜查鹽田四周,看還無可疑的人。將這些人押送到遼東城,交給狄仁傑審。”
又看向高鹽官:“加強鹽田的守衛,看樣子各路妖魔鬼怪都來了。官鹽榷場,還是繼續辦!”
高鹽官應是,遲疑地問:“真是山東士族?”
他們跟滕王合作試行食鹽官賣,指定榷場,如果山東士族執意阻攔……這事很麻煩。
七郎微微笑道:“這幾個人不老實,讓懷英審一審就知道了。依我看,也未必是山東士族。他們要搞破壞,何不去滕王的鹽田?”
高鹽官心道……自然是我們這柿子比較軟。
但這事不用自己操心,橫豎有趙都督頂著,自己就是曬鹽、賣鹽,順手中飽私囊這樣子~~
好好的巡視鹽場,竟然出了這個意外。
七郎沒有在營口久留,獎勵了猛禽兄一塊生狼肉,聽阿虎說又抓了幾個接應的人,一起帶回遼東。
路上,駱賓王也去審了審嫌犯,回來稟告:“都督,我在山東輾轉多年,各地方言都知道一些。這些人能說一些山東的事,但口音還是生硬。”
七郎笑道:“有點意思。”
一會兒冒充新羅人,一會兒冒充山東人,連祖籍都不要了?
雖有意外,食鹽官賣的事絕不能被任何人破壞。
太子有意虎口奪食,將食鹽之利收歸國有……這件事落在七郎頭上,就是他通往宰相之路的台階!
他身上已有軍功,也在展現安定邊疆的能力,還須展現宰相必須的經濟之道!
有“輔國安民、經世濟國”之能,才可以位極人臣!
比計劃中提前回到遼東城,七郎把人交給狄仁傑,嚴肅地說:“懷英,這件事就交給你。一定要審清楚,把幕後之人挖出來!”
狄仁傑應下,把疑犯帶走。
駱賓王來遼東不久,已聽過狄仁傑斷案的名聲,好奇地說:“不知狄司法如何審理,都督可否讓我去旁觀學習?”
七郎其實也挺好奇的,如果是他來審,自然是先用刑……狄仁傑會怎麽審?
“你去吧!回來與我說一說。”
“是!”駱賓王高興地應了,趕緊追了出去。
七郎搖頭笑道:“年輕人!”
他現在看駱賓王,也跟看自家侄子似的。
說起來,駱賓王很有才華,人長得也不錯,比趙盈大幾歲,年紀正合適……
七郎離開遼東城好些日子,如今想到侄女,更想自己的孩子,步履匆匆地回了都督府。
遼東的夏日有海風,不會很悶熱,小孩子們穿著輕盈的衫裙,在院子裡玩耍。
喜兒和正兒兩個胖娃娃擠在一起,喜兒手裡拉著一根絲帶:“釣小貓~~”
“小貓貓快上鉤!”
庭院裡清涼又溫馨,幾盆花兒盛開,散發著陣陣花香,蜂蝶飛舞。
七郎走近一看,孩子們系著小魚,釣地上的貓兒。
“噗!別人釣魚,你們可有意思,釣貓兒!”七郎輕笑著。
仆婦們連忙行禮,兩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兒聽到爹爹的聲音,還在全神貫注的釣貓。
小白貓舉著爪子,想抓絲帶上的魚,侍女又拉著喜兒的手,把魚提高。
小白貓著急得“喵喵”叫往上跳。
七郎覺得有趣,也不打斷,在樹蔭下的躺椅坐下,看兩個孩子。
正兒還太小,釣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像隻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地走到七郎腿邊。
“娘!”小娃娃剛學會走路、說簡單的詞。
七郎一把抱起胖兒子:“我是爹爹,不是娘。”
“娘!”小正兒固執地喊。
反正有吃的就是娘!
七郎覺得自家胖兒子既好笑又可愛,抱著親了一會兒:“你再大一些,娘親就回來了。”
他算著董月明的行程,大約快到長安了?
這些家人,眼前的溫暖,都是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是他要守護的。
任何人,都不能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