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月明輕輕拍著喜兒,壓低聲音:“這娃兒聰明又敏銳,知道我肚子裡有了小娃娃,就更加粘我了。”
七郎輕笑:“小孩子粘爹娘是天性。果然是我的女兒,就是聰明。”
在驕傲的老父親心中,女兒怎麽樣都是可愛的。
董月明說:“我們要對她耐心一點,就算有了更多的小娃娃,也不能忽視大的。做爹娘的,要一碗水端平。”
別以為孩子小就不懂事,也許人家什麽都懂,只是說不出來。
七郎嘟囔:“這是自然。我四哥那麽能闖禍,我爹娘都沒放棄他。”
他這一回又發了一大筆橫財,就算再多的孩子也養得起!
七郎小聲告訴董月明他這一回搶救了多少文物。
饒是董月明有心理準備,都聽得目瞪口呆:“……你真是太明目張膽了!李德謇他們不懷疑?”
七郎淡定地說:“證據呢?再說他們進城也搶了東西,誰也別說誰。”
董月明怔了怔,突然嬌俏笑道:“郎君這麽能乾,我是不是不用努力了?”
她在城裡忙著造紙、做肥皂,辛辛苦苦大半年,還比不上七郎搶一回……這有點打擊人了。
“娘子想吃我的軟飯盡管吃!我養你!”七郎豪氣地說。
董月明輕輕捶了捶他,嗔道:“我還是做自己的事!”
滅國又不是家常便飯,經營產業才是細水長流。
夫妻倆說了幾句,七郎先睡著了,在睡夢中被女兒的小腳踹了幾下。
等他再次醒來,外面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果然是太勞累了。
耳邊還傳來“吧唧吧唧”,老鼠吃東西的聲音。
七郎一扭頭,就見一坨櫻桃畢羅趴在床邊,旁邊放著一個小銅碟。
櫻桃畢羅……哦,胖嘟嘟的喜兒聽到動靜,扭頭看了過來。
“爹爹!醒!”
喜兒笑嘻嘻地爬過來,圓溜溜的眼睛看到小手上的餅渣,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一屁股坐在銅盆上,把手放在身後……
這樣爹爹就看不到她的零食啦!
七郎:……不知道為什麽,想起小時候的自己,被文殊院的點心吸引著,一步步成為禪師高徒。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想吃就吃,為什麽要藏?”七郎起身,寵溺地刮了刮女兒的鼻子。
董月明正好走進來,應道:“你沒看她又胖了幾圈?太胖了對身體不好。”
“那有什麽!”七郎穿戴整齊,不以為意:“盈盈小時候也是豬崽,還不是壯壯的?”
小孩子就要白白胖胖才可愛!
他女兒也就一點點胖,跟盈盈小時候差不多。
說起侄女,他又有些想念天明村,念叨起爹娘和哥哥嫂子們……
但是再想家,他身為安東太守,無故還是不能離開任職地。
就連這一次進京獻俘,也由滕王代勞。
七郎寫了厚厚的奏折,匯報此戰的前因後果,以及為有功將士請功、陣亡將士請撫恤。
至於他自己的功勞,有滕王為他說,由朝廷評定。
七郎琢磨著,自己這回應該能升一升,就是不知道蕭大哥肯不肯讓位?
滕王帶著大夫去探望蜀王,蜀王關著門不肯見人,說自己沒傷沒病!
蜀王是擔心滕王又嘲諷他。
可滕王卻理解成侄子有難言之隱,歎息了兩聲,善解人意地不逼著蜀王看大夫。
這個侄子自作自受,好在已經生兒育女,不用擔心絕後了。
狄仁傑走馬上任,加班加點地審扶余義慈等人,得出一份口供……
“倭國主動聯系百濟,聯軍攻打遼東,意圖和百濟瓜分三韓半島。”狄仁傑說出重點。
七郎點頭:“雖然扶余義慈有推脫責任的嫌疑,但也可以看到倭國的野心。我一並寫成奏折,建議朝廷向倭國問罪!”
既然倭國有罪,坑殺倭國俘虜的事,就更合情合理了。
滕王也在一旁聽著,他是個愛惹事的,立刻就說:“倭國蠻夷小國,也敢挑釁我朝。我稟告皇兄,派水師前往征討!”
他早就想去倭國轉一圈,如今正好有借口!
打不打倭國?
七郎思考了一會兒:“我們向倭國問罪,要求賠償金銀財物、奴隸。倭國本州島,與三韓半島隔海相望的地方,有個石見銀山,那裡有淺表銀礦,含量多又好開采。我們要求銀礦開采權,每年倭國必須上貢多少萬兩的白銀!”
“如果倭國不答應,再出兵征討。畢竟,打倭國不是容易的事,想必朝廷也會爭議。”
後世元朝征討倭國,就吃過大虧。
當時元朝給朝鮮下了造船的訂單,還有苛刻的限期。
朝鮮便乾脆給這些套馬的漢子做了不適合海上航行的船。元朝大軍信心十足地上船,結果一去不複返。
朝鮮也沒被問責……死人是不能找他們售後的。
“茫茫大海,一旦落水,生還幾率極少。陸地上的人,不會知道海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七郎沉著臉說,“我們滅了倭國的四萬水師,已經令他們元氣大傷,如今還是先要賠償。”
打仗說到底,求的是利益。
不惜代價佔領倭國列島?殖民嗎?
如今國內的百姓都還不夠用呢!
滕王想了想,也覺得七郎說得有道理,他疑惑的是……“你怎麽知道倭國哪裡有銀礦?”
七郎面不改色:“菩薩說的。”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菩薩的指示!
要賠償!必須要!賠得倭國褲子都沒得穿!
把奏折寫好,又安排好藩王出行的儀仗,七郎終於送別了兩位王爺。
他和滕王是朋友,可滕王走得乾脆利落,毫不留戀。
反而是曾經有仇的蜀王,淚水漣漣:“子遜……我這次回京,不知會被貶去哪裡!你今後若有機會,就去看我!”
他終於意識到,這一次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
七郎:……我並不想去看你。
但他還是虛情假意地安撫:“殿下放寬心,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遠。”
所以就算被貶,也是皇帝對你的考驗!
大不了去巴山聽夜雨,也很詩情畫意。
蜀王一臉傷感,還是不得不跟著滕王啟程。
人生的事,就是這麽難料。
當初他初封益州,還能和當地官員、鄉紳較勁,以竹熊為名鬧得滿城沸騰。
如今時過境遷,當年的益州小兒成了一方太守,他卻連益州都回不去了!
送別這兩座大山,七郎突然松了一口氣……在等待獎賞升官的同時,他可以放開拳腳做一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