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本以為把改造計劃告訴閻立德,就沒自己什麽事了。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滕王倒是不見人影,不知道忙什麽去了,閻立德卻找到了他,請他一起去襄城宮實地考察。
畢竟這個主意是七郎出的,閻立德認為,七郎能給他有用的建議。
“外圍用作飛禽走獸的馴養區,再規劃一塊作為養殖試驗區……”
一老一少在襄城宮轉來轉去,規劃哪個區域適合養什麽、可能會出現什麽問題。
閻立德已經意識到,他在將作大匠上的職業缺陷,如今亡羊補牢,如癡如醉地投入到襄城宮的改造之中。
七郎雖不懂營造,但他見過很多超越時代的建築,和閻立德聊起建築問題來頭頭是道。
閻立德直呼相見恨晚,天天拉著七郎討論建築學的問題。
閻立德的弟弟閻立本此次也隨駕,知道哥哥因罷官而抑鬱,常來找他開解,誰知閻立德反而說:“你沒公務嗎?整天跑來找我?我還要去尋趙全小友探討呢!”
嗯?還成小友了?
滕王帶了個國子學的學生過來,朝中大臣大多都有耳聞,閻立本自然也知曉,卻不甚在意……
滕王自己就是個紈絝,他的朋友多半也是酒肉朋友。
“兄長,那趙全還懂營造?”閻立本疑惑地問。
閻立德正色道:“蓋房子的工匠不難尋,難的是懂建築規劃的人。趙全小友見識廣闊,令我大受啟發。”
閻立本驚訝之余,和閻立德一起去見七郎,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襄城宮的改造圖紙。
討論完之後,閻立本也認可,七郎在園林藝術、建築規劃等方面,確實很有見識。
七郎紅著臉對閻立本說:“閻少監,我非常仰慕您,可以送一幅您的畫作給我嗎?我想留作傳家之寶?”
……閻立本是將作少監。
閻立本微笑著應了。
一旁的閻立德:……原來趙小友非常仰慕的不僅是他?
七郎又收獲了一幅閻立本的畫,笑得眉眼彎彎,覺得自己此行實在是來得太對了!
他們這一番動靜,隨駕的重臣也都知道了趙全的名字,原來慈惠禪師的弟子竟然還懂營造?
難怪陛下特許他入讀國子學,果然是慧眼識英才。
等到改造的圖紙都制定好,七郎才抽出空去拜訪孫神醫。
孫神醫得知七郎是慈惠禪師的俗家弟子,笑道:“我認識你師父,他擅長外傷康復和急救,你沒有跟著他學醫?”
七郎解釋:“我平日是跟隨另一個先生讀書的,如今又在國子監求學,沒有跟隨在禪師身邊。”
他沒有學醫,學醫想有所成,耗費的精力不會比讀書科舉少。
人的精力有限,必須有所取舍。
七郎問:“老神醫,怎麽才能像您一樣長壽呢?”
孫神醫微微一笑,這個問題他聽過太多了。
“惜福養生、積德行善,心胸開闊了,神智清明,身體就會好了。”孫神醫緩緩說道。
他對很多人都這麽說,可聽的人有的覺得這是虛話,有的雖然認可,卻做不到。
七郎若有所思,又問:“我聽聞天竺有神僧,能活二百余歲,不知是不是真的?若真有長生藥,我想去天竺為爹娘求。”
孫神醫正色道:“長生藥,吾不曾聽聞也,不敢妄言有無!小郎君孝心可嘉,可生老病死乃天道,不可強求。”
七郎恭敬地道謝:“神醫都如此說,可見那些賣長生藥的,都是騙子了。”
孫神醫這裡,是有許多人關注的。
七郎來問長生藥的事,也被人知道了。
滕王還跑來笑話他:“真有長生藥,還輪得到你去求?”
七郎撓了撓頭,赧然:“我不是聽天竺和尚說,他們那裡有高僧能活兩百歲嗎?所以問一問……不過,如今我算是知道高僧長壽的秘訣了。”
滕王問:“什麽秘訣?”
“那就是虛報年齡啊!”七郎笑嘻嘻地說,“我說我今年已經四百歲了,你信不信?”
“當然不信!要是你師父說,估計我就信了!”滕王笑道。
兩個少年都還沒到妄求長生的年紀,提起這些事,不過是當笑話。
七郎嘴上說著笑話,心中卻想……他盡力了!
另一個時空,太宗皇帝晚年患病,先是服用了本土道士煉的丹藥,但並不見效。
於是皇帝覺得“外來的和尚好念經”,服用了天竺和尚煉的丹藥,這位天竺高僧自稱活了兩百多歲……
這些丹藥都是重金屬超標的,最後太宗可能就是慢性中毒身亡的。
對於這位大唐盛世的締造者,七郎一直是抱著敬仰之情的。
他也希望這盛世能綿延更久一些……
至於改變歷史進程?
他都做了那麽多的事了,也不在乎多一件了~~
辣椒、棉花、白糖……都可以說是改變歷史,這座襄城宮若能保留下來,更是改變歷史!
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七郎在洛陽遊玩了幾日,吃了有名的黃芪羊湯、渾羊歿忽……
黃芪羊湯,是拿黃芪和羊肉煮湯,算是一道藥膳。
而渾羊歿忽,可講究了!
先把糯米飯和肉塞進鵝肚子中,再把鵝塞進羊肚中,從外到裡的烤熟,就可以吃了。
吃得心滿意足,帶上兩幅未來價值千金的畫,七郎準備滕王告別,自己先返回長安。
洛陽雖好,他還是想念家人。
也不知爹娘回益州了沒有?六哥經營百貨行,生意怎麽樣?師姐臉上的痘疹消退了嗎?
……掰著手指數著,七郎覺得這洛陽的美食也不香了,還是想吃家裡的菜。
到了行宮,滕王卻拉著他問:“有急事!我收到信,魏靜姝要跟她父親去外任,等我回到長安,她人都走了!你說怎麽辦?快給我出個主意!”
七郎眨了眨眼:“外任就外任啊,她還會回來的。”
“她離開京城,我還怎麽獻殷勤?魏家把她許配給別人了怎麽辦?”滕王焦急地說。
七郎:“……那你直接找陛下賜婚吧。”
滕王搖頭:“魏家明確拒絕,皇兄也不能強人所難……你不是很有追求女郎的心得嗎?你說這回該怎麽辦?”
七郎:“我不懂,你別問我。省得回頭又找我算帳。”
滕王說:“漢王的畫,兩幅。”
“不行,不行,我又不缺畫。”七郎是有原則的。
滕王說:“歐陽詢手抄經書一篇!”
“成交!”七郎喜笑顏開,“殿下,展現你真心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