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說話?
徐花妍、蒼井地、寧疏影、劍癡、血之狂鐮吩咐抬起腦袋,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我和摘星手心中一動,如此熟悉的音色……難道是他?!
我們相視一眼,抬頭看時,那兒插著一把繚繞著紫黑絲霧的刀。
妖刀鬼徹!
上次一別,尋覓無蹤,此時此刻,他終於現身了……敢情之前鬼徹老頭一直在暗中窺視,為什麽不出來呢?
現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卻主動提議讓其自己煉化萬年寒血玉長留於此?
眾人疑惑不解,這把環繞著妖氣的刀是誰啊?旋即想到我此前講述的經歷,紛紛想到了來自於膏藥島的妖刀鬼徹!
“鬼徹前輩,還請下來說。”我禮貌的道。
妖刀鬼徹無奈的道:“抱歉,我下不來……”
“您莫非遇見了麻煩?還是?”摘星手滿眼的莫名其妙。
“唉……馬有失蹄。”妖刀鬼歎息了句,他徹隔空說道:“那晚和你們分開,我藏匿在基地一角,感應到安倍九哭意外的獲得晴明傳承並突破成聖,我不願意與之為謀,為了不被他看到,隻好離開基地。然而升降梯失效,秘密通道不能打開,我實在沒有轍了,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挺深的縫隙,能容我藏入其中,就什麽也沒想就鑽了進來。”
“挺深的縫隙?”我細細回顧了下,不久前我和血之狂鐮搜尋基地時,並沒有鬼徹老頭說的縫隙啊,難道他在騙我們?不過聽完下一句,我們心中的疑惑就解開了。
妖刀鬼徹頗為鬱悶的道:“過了沒有多久,我想出來的時候,那縫隙……竟然完全收攏了,我想破也破不開,被關死了在裡頭。”
“呃……我知道了。”血之狂鐮了然的說:“那您可真夠倒霉的,封印之力徹底消失,饕餮恢復了自由身,他自己的凶靈力讓身體內外的所有傷口痊愈了,估計您進去前,還沒有愈合到那兒。”
“饕餮?什麽饕餮?”妖刀鬼徹四周妖霧濃鬱,“我剛到了不大一會兒,只聽到你們討論什麽把死物變為活物,煉化這萬年寒血玉待在這控制溫度,就能化解這次的重大災難。”
“剛到一會兒?”
我眼中充滿了雲霧,“鬼徹前輩,恕晚輩愚鈍,望詳細點說。”
“這不被坑了,關在縫隙內了嘛。”妖刀鬼徹悲催的說道:“我動用了最強的靈力,也無法破開那閉攏住的縫隙,總不能被憋在那,我發現下方的物質比上方軟了不少,就一劍、一劍、接一劍的往下扎。”停了數秒,他接著說道:“花了好久好久,一直到現在,嗯……我硬生生的開辟出了一條斜著向下的縫隙,總算扎到頭了,破開壁障,我發現這個打通的地方竟然是礦場的毒勾狹道外,也是幾十年前漂流過來時的地下暗河,下方還有你們這大堆華夏上師,哦……讓我最為意外的還有一個早已絕跡的地聖。”
我心中感慨萬分,設想過無數種鬼徹老頭消失的可能性,沒想到真相卻是如此戲劇性的一幕,竟然被饕餮的自愈能力給坑了,直到現在才破壁而出,趕巧遇見我們在這兒,看來唯有冥冥之中的命數能對此解釋了。
徐花妍迷糊的問道:“壁障都破開了,您怎麽會下不來?”
“劍鏜寬啊,卡在裡邊了!”妖刀鬼徹生怕我們聽不懂,他叫苦不迭的說:“就是刀柄和刀身連接的寬護手。”
我恍然大悟,那不是劍格嗎……
“古時確實稱之為劍鏜,刀鏜。”血之狂鐮淡笑的道:“咱倆都來自於古代,相差也不遠,我就稱您為鬼徹兄了。”
我提議的說:“輝叔,先把他放下來再說饕餮的事吧,讓老爺子懸在那有點不好。”
“好的。”
血之狂鐮踏著虛空來到上方,達到和妖刀鬼徹持平的高度,他伸出右手,粒子化的血之狂鐮浮現,接著穩穩握住朝妖刀鬼徹兩側用力一劈!
條條裂紋出現,被死死卡在這的妖刀鬼徹算是解脫了,他幻化為老頭的模樣,落在地上,“謝老弟了,話說你怎麽稱呼?”
“吾名王俊輝,地聖稱號:血之狂鐮。”血之狂鐮說道。
“狂鐮老弟。”
鬼徹老頭環視一圈,他樂呵呵的說:“摘星手,牛二,我們又相見了。說說怎麽回事,為何跟饕餮這等大凶獸扯上關系了?”
沒有什麽不能說的,眾人七嘴八舌,花了近半個小時的功夫,把關於饕餮的諸多事宜娓娓道來。
鬼徹老頭會反悔要煉化萬年寒血玉的決定嗎?畢竟之前人家不知道來龍去脈,現在徹底弄清楚了……如果他不幹了,我們也沒有資格去強求,況且,他唯一的盼頭,就是返回膏藥島庇護自己的國度。
我們安靜的等著對方的抉擇。
“……”鬼徹老頭無語凝咽,渾濁的眸子中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他雙拳握緊,“我真的好想回到自己的國度啊!守候了近八十年……”
我們所有人為之一歎,看來是沒戲了,得另想辦法。
這個時候,鬼徹老頭忽然一句“但是!”讓我們愣住了,他斬釘截鐵的道:“我們國度犯下的彌天大錯,就讓我這老古董來贖罪吧!畢竟……饕餮是全人類的災難!”
鬼徹老頭一字一頓的說完,他閉上眼睛:“不過我忽然有一個想法,仿佛冥冥之中被什麽在召喚著自己。”
“您盡管說……”我眼眶中水霧湧動,被自己強硬憋住不掉下來,確實被對方的大義感動到了,他長留於此,也代表著畢生的心願在這個異地他鄉,畫上了句點。
“世上從此再無妖刀鬼徹,我留在這守著主印角之一……”鬼徹老頭臉上露出了蒼老卻又如釋重負的笑意,“就更名為‘長留’!”
話音一落,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環繞在鬼徹老頭四周的紫黑妖霧,竟然“撲哧、撲哧”的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他由內而外的釋放著水澤般白光,充滿了聖潔的氣息,他讓我們感覺到很舒服愜意。
“長留於此,長留……聖刀。”血之狂鐮呢喃的道:“這名字取的好,一下子,就升華為聖刀了,今後我得改叫您長留兄了。”
長留老者站起身,散步似得來到了萬年寒血玉近前,“事不宜遲,晚一刻,也許饕餮就會吞噬一座建築、一塊土地,我現在開始煉化,教我怎麽做。”
我凝視著長留老者的背影時,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抬手大聲喊道:“長留前輩,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能讓你既煉化的同時,也不留在這兒。”
眾人的視線朝我飄來,反倒身為當事人的長留老者卻像什麽也沒有聽到一樣,頭也不回的道:“牛二,你想說的跟我的境界有關吧?”
我極力的點頭,撲倒他身前,拉著對方手臂道:“長留前輩,您煉化完萬年寒血玉,控制好溫度,把長留刀身放這充當印角,而您的靈身,隨我們離開,返回膏藥島庇護國度,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
“了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前,我的確是這麽想的,但聽完之後,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了。”長留老者的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落寞,“無法抹掉島國上師的野心,我這種一廂情願庇護有什麽用嗎?與其將來大失所望,不如帶著難以釋懷的遺憾長留於此,這樣,或許就不會太過於孤獨了……”
我們默然,現在終於明白了,眾人講述完,他所流下的淚水,為的不是回不去,而是不想回去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