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劫一災”的卦象讓我滿心煩躁，這一刻，我把全部情緒發泄了出來，等無頭刑鬼撲過來時，我兩根食指狠狠地戳中了它那對乳眼，“乾你老眼，震！”

  襲來的陰風朔動了我的發絲，無頭刑鬼虛體猛震，有點懵了，一雙鬼手停滯在了我腦側。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我一下念對了口訣，見成功的定住了它，我急忙擰開悶倒驢，灌了一口噴向它的肚臍眼，“撲哧撲哧……”無頭刑鬼尖銳的吼叫，聽得我心直打顫。

  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作白色的霧氣，可能鬼力弱了的緣故，濃度比上次的要淡。

  不能耽擱了！
  我掩耳不及迅雷的掏出了死亡筆記，打開第三十五頁，我吼道：“攝！”

  說來也怪，無頭刑鬼化為的白霧像是無形中有一道束縛力牽引，即使在有風的情況下，這些白霧卻仍然井然有序的衝向死亡筆記中記錄了楊斌生前的這頁。

  持續了大概五分鍾，白霧悉數被死亡筆記吸收，頁面沒有變化，我失望的合上筆記，發現封皮上的枯敗裂紋竟然變多了！

  這是怎麽回事？

  我四顧望了眼，有人已經注意到這邊我的異常舉動了，我把死亡筆記收好，跑入小區。趕到樓下時望見自家的燈是亮的，心想小雯今天回來的挺早。

  我打開門，一道誘人的香味鑽入鼻孔，似乎是魚香。

  小雯也不懂做魚，我察覺到不對勁，走近廚房一瞧，是老媽，住所的鑰匙她有一把，此刻正站在鍋前燉魚呢。

  我疑惑的道：“媽，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不行啊？打算什麽時候和小雯辦事？”老媽溫笑道：“你爸等抱孫子可很久了。”

  “還早，現在都還沒穩定下來。”我鼻子吸了吸，讚歎道：“這魚味道好香，哪買的？”

  “跟你說個事。”老媽臉上掛著難以掩飾的喜色，“近來村子那邊下大雨，河水都快漲到莊稼地了，然後你爸跟幾個發小發現河裡的魚肉肥味美，就天天一塊下河捕魚，別說吃了，拿到集市上賣都賣不完。這不他讓我過來捎給你幾條嘗嘗鮮嘛。”

  “還有這等好事？”我笑了笑，旋即想到卦象，擔憂的問道：“媽，八九村除了下雨和漲水、魚多，咱家裡沒有別的異常吧？”

  老媽搖頭，“沒有啊。”

  我遲疑的返回房間，等小雯回來開飯。我們仨拿筷子叨開了魚，吃了幾口，味道確實不錯！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而不只是我，連小雯也是放下了筷子，她滿臉的狐疑，“伯母，這魚在哪買的？”

  老媽說道：“小雯，是自家抓的啊。”

  “可能是我感覺錯了，魚肉中摻雜了些許人肉的味道。”小雯嘀咕了一嘴。

  我在桌子底踢了下她鞋尖，給她打了個眼色，意識是說老媽在別說這些嚇人的。等吃完了飯，我陪老媽聊了會兒天，她便到房間睡覺了。

  我把小雯叫到廚房，“這魚肉確實挺怪的。”

  小雯百思不得其解，“之前我由於專業的原因，五感對屍體比較敏銳，那晚被卷毛瘋子咬了之後，我這感覺就更敏銳了，似乎只要有一點屍體的味道，就能有所察覺。所以絕對不會弄錯的。”

  “咱媽這次來帶了五條魚，還剩三條活的。”我望向地上水桶中遊動的魚，緊張兮兮的道：“你研究研究。”

  “死開，誰跟你是‘咱’啊。”小雯害羞的白了我一眼，她示意我抓出一條魚並殺死，放在菜板上。我做完耐心的在一旁等待。

  “這種魚最大只有15cm，眼前的卻將近20cm。”小雯習慣性的戴上手套，握住一把切肉刀，她輕靈地劃開了魚腹，把魚的內部展開，她閉上眼睛，靜心在魚腥味中搜索。

  我見她睜開眼睛，問道：“怎麽樣？”

  “腥味太重了，我挺懷疑這魚是吃人肉長大的。”小雯聳了聳肩，她在魚肚子裡翻動，沒找到異常的東西。

  我又殺開了一條，這次著實把我們嚇了一跳，魚腹部有一截已經腐爛的玩意，小雯拿筷子把它夾起來衝乾淨，發現這竟然是一隻人手指！

  “我艸！這……這。”我想到晚飯吃的就是這類魚，胃部瘋狂的蠕動，趕忙跑到洗手間哇哇開吐，“lue~lue~”

  吐到胃抽筋了，我癱坐在地，喘息的道：“小雯，過來下。”

  她走入洗手間，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表情，不愧是法醫，心理素質就是強悍。想想也對，她癮上來了可是連腦髓都敢吸的。

  “這事別告訴咱媽，把殺掉的魚扔掉，明天她問就說送柳根兒了。”我撫摸著難受的肚子，“那根手指你到時候化驗下。”

  “放心啦。”小雯揪住我耳朵，“初，我覺得你這兩天變了。”

  我心臟一滯，“哪變了？”

  “說不出來。”小雯瞥了眼地上我那條淡淡的跡，她知道我不想說，就沒再盤問。

  我們處理好廚房的狼藉，就躺回了房間，我抱著入睡的小雯，心中卻翻江倒海，八九村的河出現這中食過人肉的魚肯定有蹊蹺！
  我等兌現了陰約，一定得回八九村看下，否則家人出了狀況就晚了！

  ……

  第二天醒來時，老媽已經返回了八九村，她臨走前還做好了豐盛的早餐。我吃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我的心願其實很小，就是她和老爸此生能一直福壽安康。

  小雯帶著魚肚子裡的手指和剩下的那條魚去上班了，我撥打孔明燈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猜到他現在可能在返回天南的飛機上。

  我又睡了一覺，夢見父母被一大堆魚給分吃了，只剩下骨頭架子，“不要！”我猛地坐起身，嚇醒了，滿身大汗，當我發現這只是一場夢時，慶幸不已。

  晌午時孔明燈打來電話，說到我家門口了，讓我開門。

  我把他迎入客廳，倒了杯茶，我將死亡筆記放在茶幾上，“孔大師，那隻無頭刑鬼，我昨晚已收入了筆記。”

  “哦？”孔明燈一愣，他拿起筆記驗證，翻到第三十五頁，只看了一眼，“表現不錯，雖然中間變故不少，但還是完成了入門考核。其實除了那六個被它搞死的人，另外三個死了運氣不好。你嘛，以觀後效。”

  “所以呢？”我期待的道，他怎麽不提收我為徒的事啊！
  孔明燈莫名其妙的道：“什麽？”

  “好吧，完全是我自作多情了，以為考核完您就收我入門。”我這一刻極為失落，感覺天地間一切都是灰色的。

  “聶初，我實話跟你說，我這一脈，稍有不慎就得死掉，還是死無全屍，搞不好魂飛魄散那種。”孔明燈哪裡不知道我的心思，他把話打開了，“你再慎重的考慮一下，加入了可是永生不得背叛的。如果放棄，我們可以做個忘年交。”

  雙劫一災！
  我攥住拳頭，字字如電的道：“如果您沒有這個意思，為何這幾天卻對我耐心引導？彼此萍水相逢，我相信您心地好當晚出手相助，但我可不認為自己天資出眾能夠讓您一見動心。我不想身邊的人受傷，請讓我加入吧。”

  “萬事不離一個緣字，我和你也有一場可有可無的師徒緣，小雯被咬的那次，我才順手幫了你一把。接著我覺得你相貌有種熟悉的觀感，就放了張名片。等我查完了你的身世，發現你原來是他的孫子。”

  孔明燈摸著下巴，他若有所思的說：“不過……空有一腔熱血和決心，但並不代表能做好事情，也許連你最想守護的人都將一個接一個的被剝奪。”

  他停了下，沒等我開口，繼續說道：“所以，我希望你不帶有任何主觀動機的加入，等你變得強大了，自然能憑自己福蔭身邊的人。因此，我想看見的，是你要神擋殺神、變強的決心，而不是像趕鴨子上架這樣、被上天安排好的命運踢上一腳就往前走一步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