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老鼠過街人人喊打,我素日還真是沒有少追殺過來老鼠,但是都是板磚斥候的,現在拿著一隻活蹦亂跳的老鼠放到手心裡,眼睜睜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還真是有點兒心顫。我心說耗子也算是榮登四大害第三把交椅,江湖上反派名聲與蒼蠅、蚊子這兩種低等蟲子齊名,本來還有個鳥(麻雀)陪著老鼠,但麻雀四害帽子沒幾年就被摘了,而老鼠的四害黑帽子,估計得等到蒼蠅蚊子滅絕才能摘,對人而言,老鼠實在太可惡了,這也有了讓我有理由殺掉它們的有力證據。
我思忖著這教育小孩子的理論抓了一隻老鼠出來,這隻老鼠好像立即感應到了它的死期來臨,立即不斷在我的手中掙扎,還企圖回過頭來咬我。我嚇得趕緊把它丟回了袋子。
老鼠被稱為死神之靈,傳播鼠疫和出血熱等致死疾病。鼠疫曾經數次在地球上全面爆發,橫掃亞非歐,最慘的是14世紀的大爆發,持續了300年,在歐洲,直接導致文明歷史倒退500年, 整個人口減少四分之一;保不準哪天,老鼠就又帶著跳蚤撒播一點細菌病毒,殺個億把號人……
因此,被老鼠咬到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隻被丟回去的老鼠好像跟其他老鼠傳遞了命喪今日的信息,所有的老鼠都在袋子裡亂竄,整個袋子東凸西凹,我差點抓不穩。
“怎麽還不動手啊?”老拓催促我了。
“看著它們驚慌失措的小眼睛,我還真是有些於心不忍。”
“老鼠是地球上最大的盜竊集團,直接偷搶人類的糧食,一年老鼠偷吃的糧食1億噸以上,夠整 個非洲吃一年多,要是省下老鼠偷的糧食,地球可以多養活8億人。就憑它們這種罄竹難書的罪狀,你殺掉它們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那好吧,我覺得拿刀將一隻隻耗子砍死有些太過於殘忍,還是眼不見為淨好,便找了個榔頭,把口袋扎緊,旋轉了幾下,將幾隻老鼠擠到一塊,說:“耗子兄弟,今天是逼不得已讓你們的性命換人命,你們雖然為四害之一,平時偷食糧食啃噬物品,也算是戴罪立功了,我送你們上西天后會讓老拓給你們念經超度,下輩子別做偷偷摸摸的老鼠了,投胎做人吧。”
講完,我兩眼赤紅,咬著牙狠心揮起榔頭就朝口袋砸了下去。
吱吱吱吱……
噗噗噗!!!
榔頭在鼓囊囊的口袋裡發出沉悶的響聲,稍許,老鼠的吱吱聲便沒有了,我一看,口袋都被耗子的腦漿和血液染得濕透了,自己也覺得觸目驚心,解開口袋一看,裡面的幾隻老鼠肝腦塗地擠成一團。我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去,捏住一隻老鼠的尾巴,將其拎了出來。
亦萱看到腸子和腦漿都被打出來的可憐的老鼠惡心得忙轉身。老拓則默念著什麽,我一看有些沒好氣地說:“我都做了凶手了你們也別這麽愧疚難當的樣,有什麽報應的盡管往我身上撒,我承擔。老拓你得告訴,這鼠毛該怎麽才能弄出來?”
因為我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間揪都揪不出一撮鼠毛來。
這剛死的老鼠皮毛還很牢固,又細又軟,操作可比拔雞毛困難多了。而且體積又小,太過用力扯的話,能扯下一塊皮來,把整個身子弄得面目全非。而且身上都是腦漿和血,滑膩膩的。
薩蠻則說道:“你去找一些瀝青來,順便燒開一鍋水,把瀝青溶解了,趁熱澆在死老鼠身上,這樣鼠毛能完整地剝出來。”
我一想,這倒是跟拔雞鴨毛的法子差不多。
按著步驟弄好了,等耗子身上的液體差不多冷卻,我用手一戳,果然便捷,居然能超級乾淨地把鼠毛一整塊一整塊地方地搓下來。不一會兒,我墊著的塑料袋上就落滿了一捧鼠毛,滑溜溜的,像是青苔一樣。
“好了,鼠毛到手了,那蝙蝠屎呢?”我問。
薩蠻又從他的懷裡掏出一小瓶東西,我一看,半透明的玻璃瓶內裝著一小小顆像是麥粒狀的灰褐綠色顆粒,想必這就是蝙蝠屎了。
薩蠻擰開了瓶子,摸索著從裡面捏出一粒來,是乾燥的糞便,接下來他做了一件讓我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居然直接將蝙蝠屎放入了口中咀嚼,而且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我靠!這家夥是瘋了麽?老拓卻沒有什麽不適,說:“蝙蝠屎本就是上等的好藥材,能明目,去翳,散血消積,消瘰鬁。還能用於目盲翳障,腹中血氣痛,積聚,驚悸,疳積。”
薩蠻點了點頭,跟我說:“這蝙蝠屎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這麽惡心,只是味道有些微微苦、還有點辛辣和寒氣而已,不信你可以品嘗一粒。”
我趕緊擺手表示自己沒有這麽重口味。
老拓說:“你先把鼠毛和它們混合一下吧。”
我拿來一個大臉盤,從桶裡倒了大半桶的稀淤泥,然後將鼠毛悉數混了進去,又把薩蠻那小瓶子的蝙蝠屎碾碎成齏粉了,撒進去後用手旋轉著攪拌,半晌,總是是把‘藥材’做好了。
老拓說:“行了,你現在出去找馬齒莧草,這裡的工作就交給我們了。”
我點點頭:“嗯。”但是我得先去洗個手。看著我兩手都是鼠毛和淤泥,我止不住的反胃,去到洗手間,我幾乎把整瓶的洗手液用光了,洗了十遍,感覺自己兩手的體毛都被搓光,這才一身輕松地走了出來。
我看到白布另一邊,亦萱已經用手掏著稀黑淤泥抹在離初晴的大腿上,而離初晴躺著覺得速度不夠快,自己也伸手掏了一把淤泥,抹在了自己的胸口,我一看,那兩粒凸出來的黑點一下子被她抹平了,覺得沒了看頭,便轉身出去。
當我把馬齒莧帶回來時,亦萱已經把離初晴全身都抹上了,我一看,白布上有一根黑色的豎立起來的影子,我問“;這是什麽?”
老拓說:“這是給離初晴呼吸的管子,她的全身帶五官都被淤泥抹勻,除了嘴巴能透氣。”
亦萱則直接把白布拿走了,一個人泥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敢情亦萱的手藝不錯,她很細心地將離初晴的身體抹得十分光滑,離初晴沒有露出任何一處皮膚,都被淤泥包裹得好好的,泥巴估計有一厘米的厚度。她嘴裡插著一根供呼吸的管子,肚子正輕微地起伏。
臨時搭起的床板是竹篾做的,類似麻將席,正好可以在地下做煙熏。
我看著眼前這個泥人,好像似曾相識,心裡很是忐忑不安。
我在昏迷的時候曾經夢見到一個小泥人,後來又夢到了一個跟正常人一樣大的泥人,我記憶裡,那個泥人滿臉都是一坨泥,而且在鼻孔和嘴巴處都不斷地湧出黑色的泥沙,它的全身就像是一堆泥做成的雕塑,腳下也是一大灘淤泥……但看離初晴全身包裹的淤泥,好看多了,整個身體只有一層薄薄的外殼,而且體型均勻,美觀富有想象空間。
雖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泥人,但是離初晴給我有一種女子泥漿摔跤的美感,夢裡的則滲人多了。
老拓找來一些可以做燃料的東西,墊在馬齒莧下面,然後以小火點著了,青澀的馬齒莧沒有燃燒,它們莖內還有很多水分,被烘烤一陣後,開始冒出黑煙,黑煙透過竹篾床板的縫隙縈繞在了離初晴的身體周圍,亦萱則用一張紙片在離初晴呼吸的管子上方輕輕地扇動,保證她呼吸的空氣不能太烏煙瘴氣,否則會嗆。
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了。我覺得離初晴真是一個很大膽的女孩子,整個過程她居然一聲不吭,也不動喚一下身子,要知道,全身帶五官都被抹上了黑泥,那就是黑暗一片了,整個人像是被包裹在一個密封的塑料袋子裡,而且袋子裡還有老鼠毛和蝙蝠屎,如此惡劣的環境能保持一顆鎮定的心,還是相對一個年輕女子而言,實在難得。
過程中,我們不斷地用水藻榨汁,然後淋在離初晴的身上,這些綠色的帶有微黃的汁液落到泥殼裡馬上滲透進去了,用水藻汁淋泥殼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因為水藻榨出的汁不多,好在我們有的是水藻。
等了大約一個小時,隨著煙熏的烘烤,我們看到離初晴身上的黑泥開始烘幹了,並且出現了皸裂,周圍也彌漫著一股動物皮毛被燒焦的味道,還有一些深層泥土的腥氣味。皸裂首先從她的後背開始,她的後背是最先接觸煙熏的,那個地方差不多烘幹了。
我覺得烘乾的黑泥還是很熱的,有一塊黑泥在離初晴的腹部剝落了下來,我看到了離初晴細嫩的有些微紅的皮膚,像是剝了殼一樣的雞蛋。
其他的地方也開始被烘乾,因為煙熏,離初晴躺下的地方有著一個人形的黑跡。
“可以剝開了。”老拓說。
我們便七手八腳地用指甲摳泥,這個場景很滑稽,離初晴好像是一隻被抹了泥的光溜溜的燒雞,被用土灶燜雞的方法弄熟了。
不一會,地上落下了不少我們剝落的泥殼,從一些泥殼上還看到一些毛發,不知道是老鼠的還是離初晴身上的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