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我們都像往常一樣下榻而眠,窗外的天被黑壓壓的雲覆蓋得群星都隱遁了璀璨,外面的陰晦注定今晚是一個不祥之夜。我閉上了眼瞼,只是意識裡清醒得很。
壓抑的黑暗令我難以呼吸平靜,我清楚地感覺到我的胸腔心臟的跳動,在我的上方,另一顆心臟也是跟我跳動著同樣急促的頻率,撲騰撲通撲通……
我問她:“你睡著了嗎?”
彥小晞說:“很緊張,我沒有任何的防備心理,怎麽辦?”
我說:“放松點,我在這裡呢。”
“我還是放松不下來,第一次感覺這麽緊張,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你假裝一直閉著眼睛,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就行了。”
“我怕呆會兒碰到我身體的時候,我會叫出聲來。”
“你想象著是一個熟人抱著你就行了。在此之前,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如果出現了什麽意外,你必須保護我啊……”
“嗯,會的。”
此時的我並不是睡在我們的房間裡,而是睡在了彥小晞的床底下。我等待這一刻很久了。
我上面的是彥小晞,我們之間隔著一張床板。
關了燈,整個房間都處在混沌的黑暗中。我們在等待,有時候,遇到牛頭馬面,並不一定就是永久的死亡,而是寓意著下一場新生。
大概夜裡兩點鍾的時候,我們聽到了走廊的響聲。
彥小晞禁不住心底的恐怖和緊張,壓低聲音對我說:“他們來了。”
我給她打氣:“小晞,有什麽意外你千萬別出聲,你假裝受詛咒迷糊暈沉過去就是了。”
彥小晞把手從床上垂了下來。我緊緊握住她的手,再次鼓勵她道:“你可以的,小晞!”
也不知道他們在門口做了什麽手腳,只聽得很細的幾聲響動,房門居然被打開了。
我們都屏住了呼吸,小晞緩緩地把手縮回去了,跟我松開手的時候,我特意捏緊了她的手心,其實我們感應到彼此手心的溫度的同時,也感覺到了對方的冷汗涔涔,小晞的手心已經完全濕透了。
昏暗的走廊路燈投射進來黯淡的光,我隱約看到兩個人的黑色影子站在門口,然後緩緩地走進來。果然是鱗蝸人和竹節蟲人。兩人似乎早就胸有成竹,進來後沒有多大躡手躡腳的感覺。
他們用著很低的聲音交談:“你確定這女孩子昏睡過去了嗎?”
“嗯,普通人不會抵擋得住邪惡詛咒的力量的。”
“你動她的時候別弄出太大響聲,把隔壁的吵醒了。”
“剛才我已經在他們幾個男的房間門口下了昏睡咒,現在絕對是睡夢中。”
“那動手吧。”
他們走到了床頭,我把身子都朝床底深處縮,我抬頭看了看床板,雖然漆黑一片,但是彥小晞也沒有動喚,此時她一定緊張得不行。外面陰暗的光線能讓我從床板的縫隙中看到她的身影,她有一隻手緊緊地揪住床單,然後藏匿在側身下。
爬上床的是鱗蝸人,我心裡一緊,鱗蝸人平時身上並沒有散發出什麽奇怪的氣味,只是在這時候,他好像是變了一個怪物,身上彌漫出一種腥臭的像是地下暗溝孕育的沆瀣一般,緊接著,聽到他的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咕嚕的含唾液聲音。我感到惡心極了,小晞,你一定要撐住啊……
鱗蝸人這時候他才展現出他的特征,朦朧的木板縫隙中,我看到他緩緩地走到了床尾,用一種極為齷齪而猥瑣的表情盯著彥小晞的腳踝,如欣賞三寸金蓮一般,雙目不時地放出淫光,小晞赤著兩腳,微微並在一起。
竹節蟲人則站在床頭,他在彥小晞的面部不知道做了什麽手腳,彥小晞好像吸入了迷幻藥一樣,就一點動靜也沒有了,我感應不到她的任何氣息,不止呼吸,連心跳都沒有了一樣。
鱗蝸人低下了頭,長長地伸出了他嘴裡的舌頭,我睜大了眼睛,我很少看到一個正常人的舌頭能伸出這麽長,恐怕長度能將彥小晞的腳踝給包裹起來。那根舌頭一側,就像是長滿了倒鉤的摩擦板,刮到木板上估計會留下一道道尖銳的痕跡,我突然想起蝸牛是世界上牙齒最多的動物,足有兩萬六千顆牙齒之多,你可以想象他舌頭的下方密密匝匝地排列這幾萬顆細小的牙齒有多滲人。
它的另一面卻是光滑無比,上面汩汩地分泌著濃濃的唾液,宛如倒了一瓶的潤滑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就像是蝸牛行走時分泌出來的粘液,在黑暗中仍閃出微弱的反光。
鱗蝸人俯下身子,用他光滑一面的舌頭舔舐了一下小晞的腳踝,然後張大了嘴。
那張嘴突然比平時多擴寬了好幾倍,好像是一隻頭部很小的蛇,在吞咽食物的時候陡然暴增,臉頰邊上的肌肉纖維都被最大化地拉長,喉嚨大寬,骨骼和韌帶錯位重組,連接成可以活動的榫頭,一下子把彥小晞並列的兩隻小腳都含在了嘴裡!
我驚愕得啞口無言。
他該不會是把彥小晞從腳部到頭部整個人都吞咽下去了吧?他的喉嚨裡能廓張到把一個女孩子的身體都吞咽進去麽?不可能!
鱗蝸人並沒有把彥小晞的兩腳尖都吞進去,他只是把她的兩小腳尖含在嘴裡,然後搗鼓著舌頭,如舔舐雪糕一樣,大約把腳尖吞咽進去了有一半的長度,然後改換為從腳跟吞咽,這麽來回反覆,一會兒,我看到有大量的黏液從床上的縫隙滴落下來,還有一滴居然滴到了我的額頭上。
我忍住惡心,用手擦掉一聞,那種味道比那晚他留在門口牆壁上的唾液還要難聞,我排斥得五官都擠到了一起。
看著他張大嘴來回吸吮彥小晞的兩腳尖,我惡心反胃又聞之欲嘔,有些看不下去了。
鱗蝸人喉嚨中呼嚕呼嚕的聲音越來越大,並開始從咽喉中源源不斷地嘔吐出一種透明發亮的黏液,像是蜘蛛吐絲纏住獵物一般,從彥小晞的腳下開始不斷往上纏繞塗抹。
我想,彥小晞肯定是被竹節蟲人給弄暈睡過去了,不然,就她的膽量,一定會被這一舉動給嚇得情不自禁尖叫起來。
鱗蝸人不停地用他的舌頭來回刮舔,那舌頭成了一條長滿吸盤的章魚觸角,牢牢地吸在彥小晞白皙細嫩的皮膚上,並分泌出黏液,直到把彥小晞的身體上所有的部位都舔了個遍,不到五分鍾,彥小晞身上像是被蜘蛛用絲死死地接了一個人繭,晶瑩剔透的人繭。竹節蟲人還怕悶死了她,特意在彥小晞的鼻孔出扯了一個小孔。
然後兩人從身後拿出一個很大的袋子,這不是普通的袋子,反面過來其實是一個能裝下一個人的折疊皮箱。
鱗蝸人吐完黏液,覺得意猶未盡,還伸出長長的舌頭刮了一下彥小晞的臉頰,滑溜溜的發出了嘶溜的響聲。
折疊皮箱打開後,他們用透明的塑料膠布又把彥小晞包裹木乃伊一樣又纏了一遍,其實鱗蝸人吐完他口中的黏液,彥小晞腿部的穢物差不多都乾透了,黏液蒸發乾後,就完完全全是一隻大蝸牛留下的唾液。
彥小晞全身是被蜷縮著放進皮箱裡的,她此時的姿態,就像是一個蜷縮在母體繈褓內的嬰兒,緩緩地發出翕合的呼吸聲。
皮箱的拉鏈被拉上了。
黑暗籠罩了小晞的身體。
鱗蝸人心滿意足的用枯槁脫皮的手輕輕撫摸了皮箱,發出輕輕的淫笑。而竹節蟲人更是把彥小晞睡過的床單放到自己的鼻孔下貪婪地嗅,後來甚至還把一團床單都塞到了自己的嘴裡。
我心說糟了,彥小晞不是落在了兩個怪物手裡,而是落在了兩個變態的手裡,這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他們半中途敢做出什麽不利於彥小晞的舉動,我必須中斷這個過程。
鱗蝸人將皮箱背在肩膀上,我以為他們要走樓梯的走到再經過一樓,但是我想錯了,他們根本沒有打算從房間門口再回到走廊上,而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銜接好了一根從三樓的窗口通到旅館樓後面地面的鋼繩,皮箱有兩個環,把兩個環扣在鋼繩上,兩人輕輕一推,載著彥小晞的皮箱便從窗口往地面滑了下去。
我很擔憂,這麽重力加速度滑下去,彥小晞還不得摔成了殘廢?莫非,下面還有一個人接應?
完畢,退掉了鋼繩,鱗蝸人這才出了門,竹節蟲人跟在後面。如此一來,即便真有人員失蹤了,也一時能證明是這兩人帶走了失蹤者,看來,他們嫻熟的手法已經拐走了不少妙齡少女了。
等到兩人都走遠,我趕緊從床底下爬了出來,然後再伸頭往樓底下看去, 鱗蝸人和竹節蟲人已經到了樓底下了,而那個黑皮箱正好卡在一棵樹頂上,這是一株榕樹,枝繁葉茂,樹冠如蓋,他們已經提前在樹冠上做好了手腳,皮箱滑到樹冠上,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以柔克剛的阻力作用,穩穩妥妥地將皮箱接住了,沒有半點變形,並且平安懸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