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石子路

  由吳連環帶路，我和孫胖子上了歸不歸的車，車隊浩浩蕩蕩地朝××村後面的山上開去。吳連環發現古墓在背陰的半山腰裡面不遠，我們將車停在半山腰上，步行並沒多久，就到了古墓附近。說是古墓，地面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墓穴的樣子，也就是一個山裡常見的大土包，周圍生長著一些油松樹，樹齡並沒有太長的，灌木叢也不多，倒是地上的草長得不錯，一片綠油油的。吳連環走到大土包斜坡下的一處灌木叢邊上，當著我們的面，拉開了一塊草皮，露出了一個能容納一人進出的洞口。

  有歸不歸、任叁和二楊壯膽，孫胖子相當有底氣，他探著頭向洞下望了幾眼，回頭向吳連環問道：“老吳，不是我說，這都幾天了，下面的人還沒有上來？他們會不會從裡面又找到了別的出口，已經出去了？”

  “不可能！”吳連環回答得斬釘截鐵，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別人我不好說，但元昌他們那一派怪毛病多，特別講究從哪裡進就從哪裡出。現在這個盜洞只有下去的痕跡，沒有人上來的痕跡。我向村民打聽過，他們上山以後，中間只有一個人下來過一趟，把村裡小超市裡面的東西差點都搬光了。我看是他們在下面事情辦得不太順利，這才打算長時間耗下去的。這樣的情況我也遇見過，最長的一次我在鬥裡面待過兩個半月，中途三次出來補充給養。”

  這裡面的人都算上，吳連環的本事是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孫胖子）；但如果論起這方面的本領，他是祖傳的手藝，除了歸不歸和任叁之外，我們這幾個人加到一起也趕不上他一個人。既然他敢這麽說，看來還是有些把握的。

  既然知道向北他們就在下面，接下來就是商量怎麽下去的事了。

  孫胖子本來打算讓二楊先下去探路的，但是二楊沒有答應。他倆都是同一個表情，二人低著頭看著地面，誰都沒有開口應承下來的意思。

  以前這樣的事，只要孫胖子說出來，基本他們都會照做。但這次知道向北就在下面，他們兩個都是在向北手下吃過虧的，知道實力相差太大，故而沒有下去探路的意思。

  就在孫胖子和二楊談條件的時候，歸不歸突然笑了一下，回頭衝他身後的手下說道：“三胖子，你下去看看，下面不怎麽安全，自己小心點。”

  這句話剛剛說完，他的十幾個手下裡面走出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白人大漢。白人大漢走出來以後，畢恭畢敬地朝歸不歸和任叁鞠了一個躬，隨後脫掉身上的西裝。他走到洞口，二話不說縱身就從洞口滑了下去。

  過了半晌，洞裡面傳出他那還算標準的中國話：“下面沒事，除了一條石頭路之外，其他什麽都沒有！”這時，歸不歸又對一個黑人點了點頭，示意他跟著下去看看。這個黑人和剛才的白人一樣，也朝歸不歸鞠了一個躬，轉身也從洞口滑了下去。過了一會兒，下面又傳出這個黑人說話的聲音：“主人，三胖子說得沒錯，下面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連續兩個人都確認了以後，二楊才前後腳地滑了下去。這次他們下去以後卻沉默了半晌，楊梟才顫著聲音說道：“下來吧……”雖然感覺楊梟可能看出來了什麽，但他沒有說什麽具體的，估計也不會出特別大的事，我們幾個才陸續下到洞裡。

  下來之後，裡面還真像歸不歸的兩個手下說的那樣，我們站在一條通道的中段。甬道是由一些很小的鵝卵石鋪成，乍一眼看上去沒有什麽，但細看之下，發現每顆石子上面都刻有一些古怪的圖案。也不知道什麽原因，這些石子竟然全部都從中央裂開，這條道上密密麻麻好幾萬顆石子，竟然沒有一顆是完整的。

  楊梟跪在地上，看清了石子上面的圖案以後，當場黃豆大小的冷汗就冒了出來。他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稍微緩過來一點點。我過去將他扶起來時，發現老楊的衣服竟然都已經濕透了，就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老楊這是看出來什麽問題了？在我的詢問下，楊梟緩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運氣好才又繞了回來。看到地上這些石子了嗎？這些石子可不是一般的石子，這是黃泉路上的苦寒石，縱是道行高深的人也經受不住，再加上上面的符文，更加凶險無比。要不是已經有高手把陣法破了，誰碰上誰就完蛋。歸不歸和任叁可能沒事，但我們幾個誰也跑不了……”

  楊梟說話的時候，歸不歸也注意到了地上的石子。他揮揮手將最早下來的兩個外國人叫到身邊，指著地上的石子對他們兩人說了幾句話。歸不歸距離我們太遠，聽不清他具體說的什麽，看起來像是在責備他們做事不夠仔細，沒有看清地上的情況，就盲目地報告說沒有問題。

  這時兩個外國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跟著歸不歸又說了一句話，兩人的面色立刻變得死灰，僵直著身體回到隊伍裡面。兩個人的身體一直都在發抖，不知道歸不歸最後說的什麽話，將他們兩個嚇成這樣。

  我和孫胖子不好意思干涉歸不歸的家事，孫胖子確定地上的石子已經沒有了殺傷力之後，才把吳連環叫到了身邊，說道：“老吳，到這裡面你是專家，後面的事情怎麽辦？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吳連環剛才一直在查看甬道的情況，並沒有聽到楊梟和歸不歸說的話。他原地轉了一圈，朝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孫局，看來這裡的東西還沒有被人帶出來。咱們一直向前走，運氣好的話，之前下來的那些人還困在裡面，我們很快就能趕上他們。”

  “那就聽你的……”孫胖子看了一眼吳連環，回頭對二楊說道：“不是我說，這裡的陣法既然已經破了，前面應該也沒什麽大事。就算有什麽陣法，向北他們也已經趟過了。我們就跟在向北後面走，絕對沒有錯。”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二楊再次對了下眼神。孫胖子說的似乎有些道理，而他們二人也不敢再讓歸不歸的人帶路，猶豫了一下之後，楊梟和楊軍小心翼翼地走在最前面，我們這些人在後面跟著，只有小任叁蹦蹦跳跳地在人群裡面穿來穿去，一會兒跑到最前面，一會兒又落到最後面。接下來的路走得異常緩慢，走了將近二十分鍾，才走到甬道的盡頭，看到兩扇漆黑的石門。

  這兩扇石門明顯不久前剛被人推開過——門把手上面的浮灰已經消失，地面還有石門被推動的痕跡。只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前面的人進去之後，又將石門關好了。石門上面沒有鎖，二楊試了幾下，都沒能將石門推開，看來這石門裡面加了暗鎖。仔細看時，就見石門上兩個把手之間，有一個細小的窟窿，應該就是鎖眼兒了。

  這個時候，二楊才回過頭來，楊梟對孫胖子說道：“現在就不是我們倆的活了……”

  孫胖子嘿嘿笑了一聲，將手上的龍須伸進了鎖眼裡面，轉動了幾下之後，石門裡面傳來“嘎巴”一聲，跟著孫胖子連續退了幾步，將門口的位置留給了二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