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向北的消息

  原來我被卡在地裡了，整個身體都被泥土禁錮著一動不能動。幸虧脖子以上還能輕微地動一動，但要想抬頭看頭頂上的孫胖子，還是做不到。

  孫胖子還在上面胡說八道，我身體被卡得厲害，連大口喘氣都做不到，就更別說讓孫胖子停止廢話，趕緊想辦法把我弄出來了。好在沒過多久，孫胖子終於說到了正題：“辣子，你好好待著，我去找人幫忙……”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我頭頂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孫胖子好像帶了不少人上來。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陣子之後，一根白色的登山繩從上面放了下來，一直放到了我的嘴巴邊上。這時就聽孫胖子在上面大聲喊道：“辣子，咬住繩子！我們在上面看能不能把你拉上來……”

  孫胖子還沒有說完，他旁邊有人說道：“老板，你這樣不行，誰有這麽好的牙口？你還是聽我的，在旁邊挖出來一個深坑，然後再把裡面的老板掏出來，這樣多花不了幾個錢。”

  “別廢話！都去拽繩子去！”孫胖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是我說，每個人三百塊錢！想不想拿錢？想拿錢就不要廢話，等著我的信號，我一發信號，你們就一起使勁拽繩子。醜話說在前頭，我哥們兒要是上不來，你們可一分錢都拿不到手！”

  那人嘟囔了幾句之後不再言語。這時候，孫胖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辣子，我喊到三就拽繩子，不是我說，你千萬咬住啊。一、二、三！”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已經緊緊地咬住了繩子，孫胖子一喊出“三”，繩子突然繃緊，跟著一點一點地將我拉了上去。開始我還以為自己是陷在地下幾米的地方，隨著一路被拉上去，我這才發覺，敢情我已經陷入地下至少二三十米深。

  半晌過後，在一陣歡呼聲中，我終於被拉了上來。這時我才發現，孫胖子為把我救出來，在山下找了二三十個村民。孫胖子就守在坑口，瞧見我腦袋和肩膀露出地面之後，他一把抓住了我肩膀，同時指揮著村民，幫著他將我拉了出來。

  現在我全身的衣服都已經被磨碎，全身上下被泥土磨得血肉模糊。旁邊有村民張羅著要送我去鎮子裡面的醫院，孫胖子沒有理他們，他已經準備好了一身新衣服，讓我穿上。等我穿好衣服之後，他才對村民們說道：“你們找幾個能說了算的，跟我下山去拿錢。”

  一番商量過後，選出了五個村民做代表，跟我們一起去銀行取錢。兩個村民上了我和孫胖子的車，其他三個村民開了村裡的一輛小麵包車。我們的車打頭，他們的車在後面跟著我們，一齊朝鎮裡開去。

  坐在我們車上的是兩個年紀大一點的村民，他們坐到車上就問起我是怎麽陷到地洞裡去的。孫胖子編了個瞎話，說道：“怎麽下去的？倒霉唄，我們哥倆剛好路過你們這兒，我這哥們兒尿急，下車找地方尿尿，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就掉坑裡面去了。不是我說，你們沒事挖那麽深的坑乾嗎？就為了把人陷裡面去，好救人掙錢嗎？”

  兩個村民聽了孫胖子倒打一耙的話，馬上賭咒發誓，說這缺德事絕不是他們乾的，誰要幹了這缺德事，保管讓誰出門被車撞不得好死。這話孫胖子聽了倒是無所謂，我就有點扎心了，立刻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詛咒別人被車撞，別人倒霉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我這話一出口，車上的兩個村民也“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年紀更大一點的村民衝我和孫胖子笑了一下，試探地問道：“兩位老板是做地底下營生的吧？我就說呢，路過尿尿也不能跑到半山腰上去尿！也不對呀，沒聽說我們這山上埋過什麽大官呀！”

  “這可不好說！”另一個村民插嘴說道，“前幾年的時候，望鼓嶺那邊不是挖出一個大遼國王爺的墓嘛！從裡面起出來一大堆的寶貝呢！我們村離望鼓嶺也就十來裡地，他們那兒能有王爺的大墓，你怎麽知道我們這兒就沒埋過大官呢？再者說，古代那些皇帝、大官的，好多造完墓以後都會把造墓的工匠殺乾淨的，沒聽說過有什麽稀奇的。”

  正說著，這個村民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繼續向年紀大點的村民說道：“前兩天你沒在，我們村也來過幾個生面孔的，沒事就去我們山上轉悠。他們還在村裡買了幾隻活雞，剛才將這小夥子拉上來的繩子，就是他們留下來的。要不然這火急火燎的，上哪兒找那麽結實的繩子……”

  說到這裡，這個村民忽然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我的頭髮，有些遲疑地問道：“你們不會是一起的吧？”

  被這兩個村民誤會是盜墓賊的時候，孫胖子倒無所謂，一邊開著車，仍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我可不願被人冤枉，兩眼一瞪就要翻臉。偏偏他們的嘴巴就好像機關槍一樣，一句接一句說個沒完，我根本找不到插嘴的機會。好不容易等他們說完，正要開口駁斥，卻又被孫胖子搶到了前頭，“你怎麽知道我們是一起的？”

  這個村民嘿嘿一笑，又看了一眼我的頭髮，回答道：“他們中間也有個小夥子和這小夥子一樣，頭髮也全是白的。”

  白頭髮？我和孫胖子對視了一眼，一種不好的預感冒了出來，我向孫胖子喃喃說道：“不會是向北吧……”孫胖子一腳踩住刹車，將車子停到了路邊，然後將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從裡面找出向北的照片，將手機遞給了說話的村民。

  這個村民接到手裡一看，立刻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他！我就說你們認識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孫胖子打斷了。這時的孫胖子突然變了臉，他義正詞嚴地對兩位村民說道：“首先，我們絕不是什麽盜墓的；相反，我們此行就是來查辦你們這兒的盜墓案件的。你們剛才說的那個白頭髮的人，就是我們追查的重大嫌疑目標！”說話的時候，他拿出身上的證件給兩個村民看了，同時要求兩個村民對此事嚴格保密，又承諾給這兩個村民一人多加五百塊錢。

  交代完村民，孫胖子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說道，“××鎮的××銀行，來得越快越好。”他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掛了這個電話，孫胖子又撥了一個號碼。

  “大官人，有件事情和你說一下，向北回來了！有人親眼看見他在首都郊區晃悠，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你把十天之內首都所有的機場、火車站還有高速公路的監控都查一遍。查清楚他是從哪兒過來的，現在又在什麽地方。對，××村的兩位村民提供的線索。你們自己跟西門科長說，你們都叫什麽名字……”說到這裡，孫胖子將手機遞給了兩位村民，然後重新發動了汽車。

  到銀行取到錢，把錢分給了村民代表。分完錢，孫胖子叫過來見過向北的那位村民，把他留了下來，這才放其他的村民離開。村民們離開後大約半個小時，銀行門口開來了一輛汽車。汽車停穩後，吳連環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左右張望了幾眼，瞧見我們之後一溜小跑過來，賠著笑臉對孫胖子說道：“孫局，您老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