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七竅鎖

  孫胖子撿起生滿綠鏽的銅鎖，翻來覆去看了半晌，抓了抓頭皮說道：“不是我說，這也叫鎖？連個鎖眼兒都沒有，怎麽捅鑰匙開鎖？”

  孫胖子說到這裡時，楊梟走到他的身邊，從孫胖子手上將銅鎖拿了過去，只看了一眼，馬上就皺起了眉頭。他沒有理會正等下文的孫胖子，抬頭對上善老和尚說道：“我還以為這種七竅鎖在南宋時就已經絕跡了，沒想到竟然還能看到！”

  上善老和尚看了楊梟一眼，說道：“看不出來你還有點見識，既然認識，那你打開看看？”

  楊梟的臉一紅，將七竅鎖還給了孫胖子，說道：“論起開鎖這件事，還是孫德勝的專行，我是望塵莫及了。”

  見楊梟說到了自己，孫胖子一邊把玩著手裡面的銅鎖，一邊說道：“不是我吹，只要是有鎖眼兒的鎖，我都能打開！不過這個銅疙瘩，除了長得像鎖以外，連個鎖眼也沒有，裡面可能都是實心的。除了用榔頭砸開以外，我真想不出別的開鎖的法子。”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也走到了孫胖子的身旁，看著他手上的銅鎖。這是一把典型的老式中國鎖，呈長方體，比較瘦長，鎖上方是一道橫梁，鎖的兩側刻有圖案，因為年代久遠，已經看不清楚了。孫胖子將鎖翻過來時，右側本該是鎖眼的位置一點縫隙也沒有。開鎖之類我並不擅長，雖然也覺得奇怪，但並沒有太往心裡面去。

  這時，上善老和尚突然伸手朝孫胖子手上的銅鎖虛抓了一把，就見銅鎖在孫胖子手上跳了一下，自己飛到上善老和尚手上。上善老和尚看了我一眼，說道：“姓沈的小娃娃，你把這個打開……”說著，他將手裡的銅鎖朝我拋了過來。

  “您讓我開鎖？”我有些不解地看了上善老和尚一眼，掂了掂手裡的銅疙瘩，還是沒明白上善老和尚是什麽意思。身旁的楊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裡的銅鎖，低聲對我說道：“沈辣，這把鎖不是用鑰匙打開的，你試試別的力量吧……”

  除了身體裡面的種子的力量，就再沒有別的了。這時我有點明白了，隨即將種子的力量傳導進銅鎖裡面，但銅鎖一點反應都沒有，完全不像要打開的樣子。

  不是這樣嗎？我抬頭看了上善老和尚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神對上。上善老和尚有些無奈地說道：“別停啊，誰告訴你隻用一點力量就能把七竅鎖打開的？你也太小看這把鎖了！繼續啊，鎖不打開就不要停。”

  聽了上善老和尚的話，我將種子的力量源源不斷向銅鎖裡面傳導進去。但這把銅鎖就好像無底洞一樣，過了好半天，還是沒有一點要打開的意思。就當我的腳下發軟，虛汗直冒，想要放棄時，手裡的銅鎖突然發出“嘎巴”一聲。我精神一振，咬著牙跺著腳，使出吃奶的力氣，將身體裡最後一點種子的力量都傳導了進去。直到這時，這個七竅鎖才十分不情願地被我打開。

  銅鎖打開的同時，我用力過度，眼前直冒金星，腳下發軟就要摔倒，孫胖子一把扶住我，又扶著我坐到椅子上面。上善老和尚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說道：“看來吳勉之前還是誇你了，現在種子在你身體裡面也就比韭菜強點，絕對沒達到茄子的程度！還想等著某天長成參天大樹？我看能長成雪裡蕻就不錯了。”

  孫胖子扭頭看向上善老和尚，說道：“不是我說，老佛爺您到底是哪一頭的？什麽時候開始和吳仁荻穿一條褲子了？”說話的同時，孫胖子從我的手裡拿過已經打開的七竅鎖，向上善老和尚問道，“老佛爺您給交個實底吧，這把鎖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又和老譚的祠堂扯上關系了？”

  上善老和尚懶得跟孫胖子解釋，他看了楊梟一眼，說道：“你告訴他這是什麽東西，不需要我補充吧？”

  楊梟賠著笑臉對上善老和尚說道：“那我就大概說一下，要有什麽說得不對的地方，您老人家再指正幾句……”沒等他說完，上善老和尚嘴一撇：“美得你……”

  據楊梟所說，七竅鎖誕生於秦末漢初時期，是由一位鎖匠出身的大方士研製出來的。最開始的時候，七竅鎖是用來鎖住方士一門珍貴的法器、典籍之類的。等到了漢武帝時期，方士一門迅速衰落，無數傳派寶物流失殆盡，七竅鎖也散落到了民間。七竅鎖本身就是大方士所造，又和方士一門的重寶一起存放了近百年，因此被認為是極具正氣之物，能驅邪避鬼、衛家宅保平安等。歷史上，眾多豪門世家對它趨之若鶩，視其為極其珍貴的“鎮宅至寶”。

  七竅鎖雖然玄妙，但最初造出來的數目就不多，歷經歲月變遷，傳世的就更少了。至南宋時，左丞相陳宜中府內存有最後一把七竅鎖，但隨著蒙元攻滅南宋，陳宜中逃亡暹羅（今泰國），之後就再沒有七竅鎖的消息。

  楊梟說完，孫胖子眨了眨眼睛，向上善老和尚問道：“老佛爺，不是我說，這把七竅鎖是半口村最後去世的那個老頭鎖在祠堂裡的？”

  上善老和尚白了孫胖子一眼，說道：“佛爺我說了這把鎖是在祠堂裡發現的嗎？它是在祠堂後面的雜物堆裡找到的。佛爺我想當初建祠堂的人還有一點見識，也算這小子運氣好，手裡還有這麽一把沒鎖的七竅鎖。他不懂怎麽鎖上這把鎖，就把鎖掛在了祠堂牌位牆的後面，就是這把沒鎖的七竅鎖壓製了魘好幾十年。最後死的老家夥臨死前把七竅鎖摘了下來，扔到了祠堂後面的雜物堆裡面。”

  孫胖子聽了，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繼續向上善老和尚問道：“老佛爺，這個您老人家一早就發現了吧？不是我說，您早點把這把鎖拿出來，我們就不用再做那一場噩夢吧？”

  “那是給你們鍛煉的機會——小胖子，佛爺我憑什麽幫你？你給佛爺我什麽好處了？”說到這裡，上善老和尚不再理會孫胖子，他扭頭衝連說話氣力都沒有的我嘿嘿一笑，說道，“姓沈的小娃娃，你的運氣來了！想讓種子快點長成雪裡蕻嗎？佛爺我教給你一條捷徑，就這把鎖，你一天打開十回……”

  從這天起，我悲慘的命運開始了。每天早飯之後，上善老和尚就將已經鎖好了的七竅鎖丟給我，說是讓我消消食，讓我在上班之前將鎖打開。剛開始的幾天，經常是等我勉強把鎖打開，就得由孫胖子將我扛回臥室休息。好不容易剛緩過來一點，上善老和尚就像是計算好了一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將再次鎖好的七竅鎖又扔給了我：“來，活動活動，一會兒午飯還能多吃點……”

  一天開十次鎖，打死我都做不到。於是上善老和尚將任務降到了一天三次，早中晚飯後，只要緩過來一點，就要當著他的面，繼續開七竅鎖。這段時間，我的身體就像被掏空了一樣，眼窩深陷不說，臉色也一直是鐵青的。中間趕上三叔從老家過來看我，見我這副樣子，他憂心忡忡地對我說道：“小辣子，蕭和尚給你的錢別胡造，咱可千萬不敢碰毒品啊。”聽說他回老家之後，還到處聯系老戰友，打聽哪裡的戒毒所效果好一點……